他才知曉,她是真的對他無意。
在她眼中,他也和旁人無異,起碼她對他的笑容和對阿旭的笑容是一樣的。
沈以甯卻不放棄,又問:“那她可知曉你的心意?你知道疏香的心思一直都不在情愛上,你若是不提,她斷然不會往那想。”
遠處的人兒又開始倚在門邊,擡手扶額,眉毛都皺到了一起。
果然,一旦她出現,他的視線就再也離不開她。
他下意識答道:“她知曉……”說到一半又停住。
憶及過往,那些與她相處的無數個瞬間,好像都沒有一句“我心悅你,你待我如何?”
她知曉自己的心意麼?他或許……該給她一句明明白白的交代。
沈以甯見他疑惑神情,擡手拍上他的肩,朗聲道:“走吧,在回京之前,同她說明你的心意。”
……
杯中茶水涼透,沈疏香一口未喝。
這實在不是一個好故事,沈疏香聽得毛骨悚然,不等謝知淩講完後續,她就借口要給傷兵煎藥逃了出來。
陽光暖洋洋的,她渾身卻止不住發寒。
一個充斥着懷疑的故事,她不覺其中有半分甜蜜。
同她想的一樣,一旦陷入權力旋渦,沈以甯怕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看來有時間她得重新拾起書本,好好給沈以甯講些道理,特别是那些勾心鬥角的故事。
她不同意這樁婚事的原因并未消失,隻不過是這次事件讓她改變了對謝知淩的看法,他能保護好沈以甯,那她就讓步。
沈疏香倚在門邊,腦海中浮現出另一個問題。
可按十八年後的結果來看,沈以甯沒有出事,出事的反而是謝知淩。
她不禁皺眉,這皇位這麼難争麼?若涉及朝政上的事,她也不懂,恐怕幫不了謝知淩,可又不能坐以待斃,總要做些什麼才好,接下來,她到底該如何呢?
沈以甯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疏香,怎麼在門口站着,為何不進去?”
她指指地上的藥箱:“我剛給他換完藥出來,沈以甯,你怎麼吃糖葫蘆不給我買?”作勢就要奪過沈以甯手中的糖葫蘆咬一口,“背着我吃獨食?”
不料沈以甯一躲,笑嘻嘻道:“那你得問時與了,問問他為什麼不給你買?”
擡眼瞧着四五步外站着的裴時與,沈疏香像被火燎似的收回手,瞬間沒了逗樂的心思,提起藥箱就要跑。
不料手臂一緊,下一瞬就被裴時與拽了回來:“怎麼像躲瘟神一樣躲我?”
她連忙搖頭,垂眸看向空地,一邊抽着胳膊,一邊念叨“沒有沒有,怎麼可能”。
她确實躲了裴時與半個月,可她也是被逼無奈啊,一看到裴時與,她就會想起那晚的事情,那個纏綿的吻,那些暧昧喘息聲,以及自己不可描述的情态。
第二天睡醒後,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紅痕愣了好一會,然後躲在房間裡兩天不敢出門。
她實在不知該怎麼面對裴時與,就說自己一時糊塗占了他的便宜?
而且救了沈以甯之後,裴時與的臉色算不上好,她竟然還口不擇言說以後會還給他。
現在想來真是笑話,怎麼還?難不成占他兩次便宜?
她做下這等糊塗事,自然不敢再見裴時與。
“明明就是。”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手臂被箍得越發緊,她根本掙不開。
完了,這姓裴的不會恨上她了吧?
她轉頭求助沈以甯,不料沈以甯早沒影了,偌大的院子中,隻餘她和裴時與兩人。
兩人單獨相處……她的臉騰一下燒起來。
她恨不得将頭埋進藥箱裡:“怎麼會呢?就是看你倆吃糖葫蘆,有點饞了,着急去買一個。”
她不安地扭着胳膊:“你先放開我,有點疼……”
裴時與聲音也軟了下來:“我有話和你說。”松開了攥着她胳膊的手。
沈疏香瞬間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下次,下次一定,我還要忙着去煎藥。”
裴時與望着那差點撞樹上的慌張身影,掌心還殘留着溫軟的觸感。
“還說不是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