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光照減少,導緻街區内的氣溫日漸涼冷。
市民每天的生活用品會多出一件棉服,自然課題組開發新的耐寒植物模塊替換了原本的花壇,給人們維持美好生活的印象。
無論地處供電設施後方的醜陋别墅有多麼形同廢墟,在建築前後把守了四名銀衣水母頭侍靈,對過往人流闡明此處有麻煩事件,請勿靠近。
紅蓮,晴燈,橡樹三人已經被天家主拘禁了兩周時間,紅蓮卻不接受任何命令,她擺出這副求死的心态,盡管元苦口婆心一再勸說,她仍然不為所動,天家主就不得就讓元強行把她從别墅拖到位于市中心巨球内的辦公室。
“唉,你真的是太與衆不同了,别人面對這種災難,一定會跪求我賜予你生機。再說紅蓮不擔心家人的安危嗎?”
她說話間,被元燙剪着純白長發,為了看清楚躺在地上的紅蓮,她向後擺擺潔白的泡泡袖,邁開有着迷人弧線的米色馬褲,來到紅蓮身邊,輕輕踢了兩腳,毫無反應。
“真的。不是我下令派侍靈殺人,你應該了解,我想讓誰消失,不需要這麼直接。”
天家主此時理解了黑家主曾問自己:活着有那麼重要嗎?
原來真有人不止是為了活着。
“你像個屍體一樣一句話不說,搞的我好像在自言自語啊!我其實無比孤獨,真的。小紅蓮,從我懂事開始,就感覺世界隻有我一個人。我留你在身邊,就是因為你和我意見相反,不會盲目順從權力,這讓我感到一種活着的樂趣。”
天家主踱步,繼續說道:“小紅蓮呐,曆史是延綿不斷的,今天的夜星繼續着昨天的惡果,曆史的車輪壓迫着每個人,包括我!從古到今,夜星人都無比自私,人們隻顧自己,也就強迫着你我隻能顧自己,市民們隻為自己,我也能隻為自己!曆史中的人類不為今天的我們負責,我也沒必要為夜星的曆史負任何責任。”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躺在地上的黑發少女猖狂大笑。
“有那麼好笑嗎?我哪句話說的不是事實嗎!”
“我笑你位高權重,聰慧過人,别人尚有無能做擋箭牌!你卻心甘情願的融入現實的背景,當背景的一部分,天家主大人,您真的活着嗎?”
天家主繞着紅蓮走了一圈。
“我一個人堅持理想隻會被衆人背叛!淪為可笑的小醜!”
天家主看元向前走了兩步,再看看地上的紅蓮,又看向岸防連城的方向。
“這點人成不了事的,當年人類和超能力者2000萬大軍都失敗了,抱歉,我做不到。唉,道不同不相為謀,留你的身體在地上躺着毫無意義,你自由了,小紅蓮,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不過,因為你的魯莽,我不得不下令,在北極維持半年宵禁,所有城市不允許人類出城,以平息靈能會的疑慮,還能拖延它們執行計劃的時間。我自己也需要時間再想想,下次很難再和你見面了吧,我們玩完A之書吧。”
A之書:這顆星球最真實的樣子,沒有白天,隻有黑夜。
紅蓮:“如果光明需要我遷就它,那我還是喜歡黑夜的自由。”
天家主看着一身髒污白裙的黑發少女從地上爬起,堅定的走向門外。
“自由的力量嗎,A還不夠了解人類,相比希望,絕望更能激發你們真正的實力。”
時間對于人的價值不在于長短,而在于人們是否對生活做出過有效改善。
北部山脈發生原因不明的雪崩,使金山堡原本難以為繼的生活物資變的更加捉襟見肘,大概隻有半年前的第一批出發的貝家成員完成了福祉進化,剩在金山堡内的60多萬人嘗試下山都被雪崩阻止了,貝家主得到博物館都市用無人機空運的物資,稍有喘息就向星神報告說,雪崩必然是天家主所為,天家主解釋兩次後幹脆不接語音。
侍靈在博物館都市東門嘗試武力入侵,卻發生不明原因的大爆炸,侍靈雖然平安撤退,但是入口幾乎堵死,還牽連了三萬多名市民陪葬。
很快,都市内流傳着地下設施早已安裝過足以炸毀全市的裝置,天家主把所有說過此話的人都派往了城周工業區,她們出發就再也沒有回來。
岸防連城與工業區的天家新軍陣地基本連為一體,載具底盤被安裝上岸防火炮,用做阻擋侍靈軍隊的防禦設施。
這時期又流傳着一種說法,有人在工業帶看見了天家主,博物館都市内的天家主不過是她的替身,當然,敢散布此話的人也被她以相同手法弄不見了。
可以這麼說,這半年裡的一切都毫無進展,星神有消滅北極人類的軍力,卻沒有完成福祉計劃的手段了,天家主以北極這200多萬條人類生命做籌碼,将星神手中的主動權變更回天自己手裡,不得不說,現在的夜星,沒有人比她更善于掌控局勢了。
根據岸防連城海岸巡邏隊的情報,靈能會似乎從北極東部山脈的陡峭懸崖炸開了一個豁口,有近三萬名侍靈從那出發前往了冰海中央的人工島,這與北極雪原上侍靈數量減少的情報吻合,說明星神看出從北極内陸逼迫人類妥協已無可行性,轉而考慮用南北夾擊方式。
這是靈能會率先釋放了妥協信号,但天家主仍然裝病,不接語音,于是星神邀請她前往東部雪原面談,可狡猾的天家主先派元去,又中途變更讓血神前往,擁有奇特體質的血神還向星神展示了人類的武力,福祉進化計劃就無限期擱置了。
風的力量
博物館都市上空的穹頂恢複了照明,全市秩序也恢複到一年的狀态,市民們歌頌着天家主的偉績,就連昔日都市的自然環境旅遊項目也開放了,人們将曾經發生的緊張局勢全抛之腦後,争搶預訂參加旅遊的車票。
晴燈和紅蓮都是課題組組長,順利的訂到了三張車票,三人提着行李混在擁擠的排隊人群中,進入蜈蚣型多足列車内,純白色的車廂牆壁随車輛啟動後,變為海底觀光通道般的透明效果。
人們以為眼前隻有純白雪面的美景是列車外真實的自然環境,但紅蓮隻憑體感方向就判斷出列車正在向東南方向行駛,這一帶的雪原上早已建設有工業帶的工程機械,牆壁上的畫面應該是一年前的錄像。
她知道天家主的想法,這是每天用幾百條人命,試探靈能會敢不敢未經她同意就收回主動權。
紅蓮凝神,全力出掌,重推車廂壁,她感覺用極命劍技勉強能打破鋼壁,還感知到外側有極強的能量場。
列車有靈能科技不奇怪,因為這種列車原本就是靈能會載具。
貿然打破車廂肯定會再次觸發侍靈威脅,她輕縷黑色長發到白裙胸前,與晴燈一起欣賞着虛構的雪景。
看似危機四伏的東部雪白崖壁之下,那層層疊疊的雪冰被洶湧的冷風吹幹碎裂,形似被狂暴音樂家敲亂的鋼琴鍵,演奏着蜈蚣型多足列車踏上了密布蛛網紋路的冰面舞曲。
蔚藍的冰層與幽藍的冰海平面線是它腳下的舞台,混黑無際的夜空中,偶爾掉落着凍雲擠碎的巨大冰塊,是這首自然交響令人望而生畏的強大音符。
當人們感歎自然之母在如此末世還能展現傲世壯美的身姿之時,紅蓮看清冰層之下的深藍色存在漸變,冰海深處有某種大到無法想象的東西一直活動着。
列車的運動軌迹突然出現偏移,她能感知到腳下列車的多足機械結構在激烈空踏,車身在人們眼前的壯麗冰面投影中猛然轉向,列車前方明明沒有任何物體就做着如此大角度機動,導緻車廂内除紅蓮外的乘客全部翻到。
由于此次旅遊列車爆滿,擠撞傷者不計其數。她挽住晴燈又拉住橡樹,從體感位移判斷列車完成了近乎90度的極限轉彎,車身中段的車廂還傳來一聲巨響。
紅蓮從車身振幅推測,有一個極為粗大又形似鋼鞭的物體擊中了車體,列車可能就是預判到這次攻擊做了緊急回避,看來列車現在要全速駛回博物館都市方向。
是什麼東西敢攻擊靈能會的載具呢?
時機容不得紅蓮再做思考,她拉着另外兩人翻越過一堆人山,要在趕車體外能量場修複前擊穿已經嚴重變形的部位。
黑發少女飛身跨步,從布袋抽出了鏽迹斑斑的鐵劍,可是面前的車廂凸起遠比她想象還要嚴重,左右兩側車壁間最窄處,擠着三個死人。周圍,被凸起鋼壁困住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她無法對這樣被肉牆包着的車壁使用極命劍。
“機會就這樣錯失了。”
橡樹聽紅蓮語意失落,可是,手握兵刃并威然屹立的紅蓮沒有半點沮喪之情,黑色長發在白色長裙後恍然飄舞,她通過這半年的調整已經從彷徨無助的思緒中走出,現在一心逃離北極。
“緣分未到,這種旅遊觀光列車每天都有,我們再找機會吧。”
她一動不動的癡癡望着變形的車身,内心很清楚單憑自己的力量無法擊破被能量護盾包裹的車體。
“你覺得剛才在冰海上,是什麼東西敢打壞靈能會的物品?”
橡樹單手握着另一隻胳膊的上臂,讓身體盡量縮在人群後面,他仍然不習慣這身女性白裙,還不喜歡自己眼前擋着的黃發劉海。當年他身在地球的時候,妹妹橡子為了讓生性木讷的哥哥看起來活潑并有藝術家氣質一些,就給他染過黃發,可他沒想到穿越來到夜星後,還要變成黃發。
“毫無疑問,海底有夜星血肉時代的遺産。紅蓮姐對曆史确實不太關心啊,您忘了麼?那篇課程裡寫過,雌體與雄體完全融合,并不斷吞噬海洋生物和蠶食地殼。那條文字的發生時間是新元1112年,今天的日期是新元4028年5月3日,它在海裡吃了2916年!恐怕早就吃光了海裡的一切東西。蠶食地殼這點也很有意思,某些生物可以直接攝取礦物中的養分,它可能進化出了這種能力,邊吃土,邊用地熱取暖。它像一隻蛆蟲,啃食名為夜星的蘋果。紅蓮姐,有個我自己的猜測吧,夜星曆史上的一部分決策者很可能迫于這隻大到無法想象的怪物的壓力,才同意了靈能進化。”
“真的是一步錯,步步錯。”
來自夜星外的第三方視角得出的評論讓紅蓮感到說不出口的羞愧,她将鐵劍套回布袋,随手扶起一個個爬行的市民
橡樹忽然明白過來,自己剛才的言行有損夜星人的尊嚴,于是在紅蓮身旁幫扶傷者。
兩人身後的晴燈博士從不放過任何一個科研話題。
“把窮人都血祭了就換來這樣可笑的結局,幹的漂亮啊,偉大的夜星?哈哈。”
“你别說了!”
“您不幫忙就别說了,晴燈博士。”
晴燈雙手一揪純白大衣拉鍊領口,墊腳轉身走到車體變形處,撥弄亂發并低頭仔細觀察,她全然不顧身下的被鐵皮壓傷者的求助眼神,因為在她的理性腦瓜看來,人力沒有任何辦法改善已經嚴重變形的車身,自己就沒有任何必要去理睬這些傷者,她身上仍然存有夜星科研學者特有的絕對理性。
傷情稍微恢複的人群就迫不及待遠離将死之人的哀嚎聲,橡樹和晴燈都捂着耳朵躲在紅蓮身後。
紅蓮背部沉穩的起伏說明她正在張口重複呼氣,她想象着自己能精準躲開這些人體,一劍擊破鋼壁并不斷擴大破口,不行!她的刀劍沒有任何把握躲開哪怕一個人體,這如果是個敵人,她早就動手了。
現在的她,隻能站在傷者身邊,沉浸在人們的哭嚎之中,空氣中的痛苦情緒正在源源不斷進入她的内在,被她轉化成冰冷的憤怒。
蜈蚣型列車的多足機械結構在通過真實工業帶後立馬提速,車内的大部分人類随飙升的速度感歡呼,慶祝即将回到博物館都市,很快就能脫離這次危險之旅。
如果你看到一劍,劍速如迅捷孤雁,劍光如湖中白月,熒光流動的黑亮劍身倒映了她寒靜如水的美目,可以想象她武技極為高超,揮劍盲切車身之餘,還能觀察車内,守護劍客不亂殺無辜的自我美學,那此劍必然是風信子施展的,她就是這樣,目的其次,美學第一。
風信子看清車内情況的一瞬,劍鋒橫滾,這一手橫掃兼具高速旋轉劍體,如果不是從幼年就玩劍,與劍相依為命者是決然無法做到如此随心所欲。
她左臂橫劍上挑,強大的力道與氣流讓車身一側破口向天空翻起,風信子順勢做了一個如天鵝騰空展翅的身姿。
這一瞬間,美感令人忍不住出口驚歎。
盡管在劍術高手看來,她這個浮空展翅動作十分多餘且破綻百出,但風信子就喜愛在武技中加入形如舞蹈的動作,而她随手展露出的用劍天賦,足以讓任何武者不敢輕視她。
“風信子今天的身份是你們的救星,跟我走吧,紅蓮,晴燈。”
她輕撫車體,讓單腳落地的動作更加輕盈具備美感,側身站立,裝扮和上次在岸防連城略有不同,肩上沒了小披風,取而代之的是圍在領口的一圈潔白絨毛皮草,貼身白上衣類似舞蹈服,未戴铠甲的前胸美的讓人看不出性感,小腹處的鑲嵌着四顆黑星,銀制高束腰帶似乎是她為了遮擋腹肌,下身的修身長褲包裹到腳,腳底還穿着那種銀制機械結構助力靴,她微轉粉白長發内的側臉看向紅蓮。
紅蓮心想這女人總帶着極為自我的步調打亂别人的思考,美輪美奂的氣場又讓人挑不出毛病,于是她伸出左手并讓手掌向上。
風信子轉身後淺粉頭發間橢圓的冰美人面容做了無奈一笑,伸右手套,手掌向下,與紅蓮握手,完成了夜星獨有的外交禮儀。
“那再幫個忙吧,救星風信子,你能擡動這塊變形的車身嗎?”
紅蓮看她遊刃有餘的用劍輕挑變形車身,推測此人力量遠超人類。
風信子扭頭看着車身下方的驚恐到忘記疼痛的傷者們。
“聽從别人不是我的美學,不過,随性救人很有強者之美。”
她極為利落的抓凹車體并将變形處拉回原位,這個半蹲動作過于短暫,因為她不想保持醜陋姿勢太久。
風信子第一個箭步就單手抱住晴燈腰部,第二步跨蹬車壁跳上車頂,她微蹲着向下伸手大聲說道:“快點兒!”
紅蓮可不管風雪吹拂的風信子面色多美,她揪住橡樹轉了一圈再順勢一推,就把他扔向車頂破口。
她看清破口外的風信子閃開了,也用兩個跨步跳出車外,隻不過她這一跳力度過大,即将飛落在雪原上,幸好風信子見勢抓住了她的左手。
紅蓮的身體就似風筝在車頂飄一周,但她腳卻沒有踩車頂的意圖,兩人在轉瞬間對視,風信子松手讓紅蓮能抱住晴燈,自己提着橡樹,四人縱身躍下列車就開始向南疾馳。
黑寂夜空,環蓋着如絨白甜點的冰涼大地,淡淡足迹是人們在心中默唱奔向自由的夜曲前奏,然而身為學者的晴燈隻跑了800米就體力不支,風信子返回扛着她,又沖到最前,可見這位講究美感的女性多不情願背人。
紅蓮回頭确認已經看不到列車了,就把随身箱子扔到地上。
“不能跑了,再跑我就要凍死了。”
她急切的脫下白裙,換上黑色的岸防士官服,橡樹轉身從行李中掏出三件棕色鬥篷。
“堅持到我的營地吧,那有暖爐和食物。”
“你的營地?”
風信子拿鬥篷包住晴燈,此時的她像肩扛麻袋的掐腰農婦。
“啊?我在雪原等你們一周!”
四人步行到東部山脈懸崖邊的雪坡上,這裡能看到工業帶已經延伸到東部雪原,距離他們不足一公裡。
風信子彎腰,從坡底的雪裡揪起一塊白布的角,用力一揮,向三人展示風之部落擅長的野外生存技能,雪面之下有個半人深的方坑,裡面有一輛人力雪橇,一些棉被和皮草,最重要的是有一個暖爐。
晴燈圍着被子,接過風信子遞來的杯子,喝了一口。
“這是什麼?”
橡樹插話道:“有點像醬油湯。”
風信子淡淡一笑,撥動鐵鍋内湯勺。
“隻是清水加了些調味料,我們風之部落的人曾經很喜歡這樣煮東西吃,現在沒有動物可吃了,我仍懷念那個時代,這熱鍋飄出的香味很有美感。紅蓮你不坐嗎?”
紅蓮踮腳張望,看不到坡外的環境了。
“我感覺這裡不太安全。”
她擦拭方坑壁上的積雪,露出一片玻璃罩,借着暖爐微光,能看清玻璃罩内似有白骨。
“這是什麼東西?”
橡樹也走過去趴在罩上查看。
“紅蓮是夜星人,居然沒見過睡眠艙麼?”
“聽說過,沒親眼見過。”
“什麼是睡眠艙?”
風信子哼了一聲,從身後包裹内取出一把營養劑仍給衆人。
“到處都是,紅蓮從小就是城裡的大小姐吧,每一塊雪地,每一塊土地,都有可能翻出睡眠艙。我聽說博物館都市教機械時代的課程呀?當年的人類喜歡睡眠艙,内部的儀器會一直維持大腦活動,據說能在極為逼真的虛拟世界随意遊玩。根據睡眠艙型号和版本不同,能維持使用者的生命190到1900年。也就是說,現在,所有睡眠艙裡的人都死了,我們風家的人會在雪中翻找睡眠艙,運氣好的話可以拆下電池等等設備用來求生,不好的話也能這樣拖四個搭營地。”
晴燈一臉驚訝的問:“你睡在四個死人身邊?”
“那你還坐在死人身上呢,死人不可怕啊,就是一堆物體罷了。”
“那讓我在死人身邊睡一周也太可怕了!”
“我等了不止一周。”
風信子說着,把人們的行李整理進雪橇儲藏箱。
“8個月前,銀雪女王就派我到了北極找你們,起初我混進博物館都市尋找,地上地下全像迷宮一樣,我又出來了,到岸防連城求助,天家卻下達了為期半年的通行禁令,黑家主說你們不可能出的來,我也不可能再混進去。我就在岸防連城等了半年,禁令剛解除,我就到雪原露宿,尋找機會,我正睡覺呢,跑過去一個大家夥,起來看是個巨醜的鐵蜈蚣,黑家主說過紅蓮一有機會,必然會想辦法出來,我看它返程就砍一劍試試運氣。”
這段話的信息很多,紅蓮認真梳理着,8個月前?也就是風信子帶走0元素培養罐不久後,按天家主的說法,那時南極權力由風千陽三家輪流把持,銀雪女王不過是傀儡,怎麼會派風信子來呢?來接我和晴燈做什麼呢?
“你們南極……”
紅蓮與風信子對視,看她身穿單薄的貼身衣物,卻貌似感覺不到寒冷。
“看你剛才用劍和抓舉車身的力量,南極已經使用了0元素嗎?”
“是啊,她們不敢喝,敢于嘗試别人不敢做的事是勇氣之美,我第一個喝的,失明了一瞬間,之後0元素在身體表面自發的形成衣物,我不太喜歡黑色的衣服,它就随我意願變成了這把黑劍,腰上這四個黑星似乎是必須有的東西。别的沒什麼負面影響,我的體能提高了很多,幾乎不會感覺到餓和冷,我們還試過了,炮彈和子彈都傷不了我,它會出現被攻擊的方位阻擋掉全部傷害。現在唯一的缺點是黑劍離開我身體半分鐘,就會消失,我們希望晴燈博士能解決這個問題。”
“喔!原來如此,看來實驗成果很理想嘛,能讓我摸摸它嗎?”
晴燈撫摸着風信子手中的黑劍,又用臉貼着劍身。
“有種異常穩定的冰冷感呢,你松手。”
晴燈抱着黑劍,直到劍消失。
“意識的問題,或者說是思念存量消耗完了。0元素受命于你的意識,潛意識部分想盡量保持你原本的身體,就把一部分0元素逼出體外,模拟一些物體,這些物體受你本人的戰意控制,形成了黑劍,劍身的低溫如此穩定就與你本人的性格有關。人對物的情緒可以稱為思念,當黑劍離你身體太遠,你意識注入0元素黑劍的思念存量便持續減少到最終消失,黑劍就無法維持存在,身體損失的這部分0元素會從環境中緩慢回收,黑劍獨立存在的時長可以改善,但需要更多人類樣本。”
這結果也符合紅蓮的設想,0元素能給每個人類力量,她打算在需要的時候,憑自身實力駕馭它。
“那出發吧,遲則生變。”
她還想到靈能會不會坐視所屬列車遭到破壞,前來調查的侍靈可能已經到附近了。
初戰
人們穿過影影卓卓的實驗城市廢墟,紅蓮站在最高殘樓頂上望向東北方向的灰白大地,有一個微小的白色閃光吓的她馬上側身躲進牆後,再觀察那閃光在雪原移速極快,她對樓下的風信子使用靜默手勢,說明閃光位置。
四人又不得不返回廢墟地帶向西側工業帶繞行,工業帶傳來的金屬撞擊和設備工作聲像一首危機四伏的駭人樂曲,仿佛他們身邊的每個斷壁,每個角落都藏有敵人。
拖行雪橇的橡樹不注意碰出了一聲微響,引起在最前匍匐觀察的兩人回頭張望,她們再看回工業帶延伸處,貓耳機器人的爬行身影在微光映照下顯得極為恐怖,龐大的黑色四足工程機械們切割着不明物體,暴風吹來鋼鐵造物身上近似血腥的鐵鏽味,那裡如同一個人造的地獄圖畫。
風信子輕輕放下晴燈,用手勢指揮她和橡樹低身往南前行,紅蓮等他們走出300米還沒觸發什麼動靜,就走在隊中,向南觀察工業帶方向。
她突然注意到一個貓耳機器人影猛的回頭看向自己,紅蓮立刻趴下,貓耳怪物則半直起身子掃視四周。
風信子再等紅蓮移動了才走在最後,她片刻不分神的盯着東北方向,既希望知道那閃光的位置,又不想看到它。
隊伍原本的目的地是岸防連城最海岸東角與東部懸崖的交彙處,那裡能不牽扯黑家就偷偷前往南極,可現在的位置已經偏離路線太多,又沒有時間停下商議路線。
稍有空閑,紅蓮就回頭确認風信子的位置和動作,此刻隻見一身白衣淺粉發色的她被一束不明光照晃過,風信子轉身對紅蓮微笑,伸右手猛指南方,黑發少女意識到出事了,她大跨步猛跑追上前方的推行雪橇的橡樹。
“向南直行!向南,向南。”
紅蓮馬上抽出鐵劍,折返去迎風信子,濃列的黑幕裡,風卷起雪流,将虛陷的雪面變得堅實,她的鬥篷與黑發激烈擾動,象征着她們即将面對的暴力危局。
“怎麼樣?”
風信子每向南跨三步就變成滑行,轉身向後觀察。
“它徑直向我們靠近,移動的很快,這裡離工業帶太近了,交戰必然吸引到更多敵人,我必須再拖延一段距離,紅蓮,你們不用管我了。”
她說着把劍換到右手,用左手扶紅蓮的肩膀。
“現在情況不允許意氣用事,理智點吧,紅蓮,我纏住并引開它,你們向岸防連城移動,這樣能避免我失手,大家全隊覆沒。”
她說完就站住了,紅蓮明白她要縮短與閃光的距離才能優先成為目标,紅蓮也站住了,向她走了半步,風信子就舉劍威逼。
紅蓮轉身去追最南的兩人,她見識過單個侍靈的恐怖戰鬥力,風信子肯定也沒和侍靈交手過,但身有0元素加持的風信子或許有一戰之力,紅蓮想到這個稍有安心,可她心裡有什麼奇怪的違和感,有個她沒想到的要點被忽視了。自己和晴燈在創造0元素時設計了中立的評分系統,1星到10星标明使用者的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