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山在最前方領路,很快将暗衛帶到了張家溝村外。
他依舊爬上來那棵古樹,在高處俯瞰張家溝。
曬谷場已經沒人了,星星點點的火光,是無人添柴後,将近熄滅的火堆。
一切都靜悄悄的。
錢山從樹上一躍而下,對景初道:“村子裡沒人了,但應該沒走多久。”
“進去看看,小心埋伏。”景初道。
很快,數十道黑衣皆無聲閃入了村子裡,暗衛們訓練有素,陸續發現村子裡布設的一些陷阱,無人中招。
林晚棠亦跟在暗衛身後進了村子,小心繞過排除出來的陷阱,亦無事發生。
“領隊,都沒發現有人,村子裡安靜得很。”有人向景初禀報。
景初道:“直接去曬谷場看看,錢山帶路。”
衆人加快動作,很快到了村子裡的曬谷場。
曬谷場雖早已荒廢,但卻沒長出多少植被,故而上面新鮮的腳印十分明顯。
敵方人多,且都往一個方向走。
暗衛立即朝着腳印的方向跟了上去。
他們有意加快腳程,想要追上敵人,終于,在一刻鐘後,前方樹木稀少,打頭的人已經看見了衆多在蠕動的黑影。
雙方相距不到百丈遠。
暗衛們腳步不停,同時更加小心翼翼隐藏身形,不發出多餘的動靜。
景初看着前方有數百之衆的敵人,神色有些凝重。
突然,行進方向的右前方,一道閃電般細瘦的火光自幽暗的山林間猛然竄向天穹,緊接着炸開一發火紅的旗花。
所有人都擡頭看。
暗衛,還有跟在最後的林晚棠,都認出來了,這是敵方引放的旗火。
旗火升起之處,一定發生了什麼要緊之事。
聯想到錢山偷聽到的敵方計劃,林晚棠很難不去想,是不是封霁出現了。
他已經被發現,被圍攻了?
電光火石間,林晚棠拿出先前從殺掉的探子身上繳獲的旗火,交給金霞,吩咐道:“你速速往左前方去,半刻鐘内,務必在遠處引放,将人吸引過去,做完後你便立即逃,若不能再與我們會合,直接去廣平的千嶂樓找莊老。”
金霞接過旗火,看了林晚棠一眼,随即聽從命令,驅馬疾馳而去。
半刻鐘後,左前方數裡外,亦升起了同樣的旗花。
最前方,已經往右邊走了一段路的敵方紛紛停住腳步。
領頭的黑衣人看着第二發升起的旗花,愣住了。
但很快他想起,他們這次的目标除了封霁外,還有最初放出去的魚餌——楊羿。
雖然楊羿已經差不多十個廢人,但經受過特殊訓練的暗衛意志力驚人,隻要活着回去,總有辦法傳遞出情報,這也是封霁要救出這麼一個廢人的原因。
莫非他們分開逃了?
他隻猶豫了片刻,便下令:“分作兩隊,一隊繼續往右,一隊往左。”
悄然跟在後面的暗衛亦停下了,眼看前面的敵方已經快速分作兩隊,景初也下了令。
這時,剛趕上來的林晚棠低聲制止:“慢着。”
景初詫異回頭:“林姑娘,您怎麼到前面來了,這邊危險。”
林晚棠卻顧不上回答,道:“第二發旗花是我叫人放的,我們隻管往右邊去。”
景初驚訝一瞬,立即想到了從探子身上找到的那枚旗火。
這樣一來,就引開了敵方一半人馬。
此計不難想到,但更要反應迅速,畢竟他們離第一發旗花升起的地方并不遠。
黑夜裡,景初看向林晚棠的眼神暗含欽佩。
衆人都沒再耽誤時辰,立即往右邊去。
林晚棠帶着銀霜又悄然退至了隊伍的最後,同時往邊緣的高地走。
她有些緊張。
林晚棠想通過救封霁來改變前世經曆過的壞局面,但沒想因此喪命,隻是她做事不習慣半途而廢臨陣脫逃,隻能在巨大的威脅面前,拼盡全力,救人和自保,她都要。
若是她死在這裡,就當做是因為貪念而死吧,這不冤。
距離越近,她越沉下心,箭已經搭在弓上,随時可以拉弦,射出。
……
半個多時辰前。
封霁離鼓山已經不遠了,最快一個半時辰就能到,若是他騎的馬再壯碩些,一個時辰也夠了。
他想一鼓作氣,在今夜到達司州,再找個地兒安心睡一覺。
這一路,即使他一開始選了條偏僻難行的路,暫時躲過大部分搜查的官兵,但在靠近司州地界時,還是不可避免地遇到,遇到便得想辦法避着。
封霁亦留意到,搜查的除了州衙的官兵,還多了許多冀州衛的士兵。
回京前他特意看過些情報,知道冀州州牧婁譽近來時常怠于州務,是個善于推诿的老滑頭,如今卻為了一個二十年前的逃犯大費周折,是真怕朝廷會因此責罰,還是别有用心,或者是他手下的什麼人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