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書房内爆發出一聲慘叫,緊接着又是一聲刺耳的尖叫。
三人都吓了一跳。
林晚棠瞬間從怨憤中抽離出來,畢竟仇人的慘叫聲,是最好的良藥。
她們忍着不探頭去看的沖動,繼續聽。
封琰慘叫完後,捂着疼痛的右顴骨定睛看向來人,剛升騰而起的氣焰瞬間被澆滅,結結巴巴道:“皇皇皇……叔,您您您……怎麼在這?!”
窗外主仆三人:“!!!”
封霁咬牙切齒道:“聽人說你養了個外室,本王若不來看一眼,哪知道你要翻天?!”
“林家世代為将,滿門忠良,百年來不管皇位坐着誰,姓什麼,都要敬他們三分,你以為鎮西軍由誰統帥,都是今日的鎮西軍?本王實在擔心,這大晉總有一天會亡在你手上!”
封琰被說得面紅耳赤,亡國之君的罪名可太嚴重了,他強撐着道:“皇叔……慎言!”
“是你該慎言!”封霁又道:“你應當聽說過,林家嫁女甚少嫁皇親勳貴,不喜卷入權勢紛争,如今若不是認可皇兄,且皇兄隻有你一個皇子,百年後皇位必定是你的,你以為你能跟林家結親?林家甯可招贅!”
“可母後說過,如今局勢不同,世家大族紛紛式微,舊勳貴終有一日被除盡,皇叔便是那個執刀之人,林家與皇室結親,也為自保,他們明明也得了好處,皇叔非要說得像皇室矮林家一頭?!”
封霁忍不住又給了他一巴掌,“你當本王是想殺誰便殺誰的劊子手?!你好好給本王記住,忠良者,必敬重之,無罪者,必不可殺之!”
“還有,你比林晚棠差遠了,你不配說她不好,更配不上她!”封霁想起那些诋毀侮辱的話,忍不住在另一邊臉又給了他一巴掌。
封琰被打得左右臉都高高腫起,涎液混着血控制不住地從嘴角留下。
他不是沒被封霁教訓過,譬如前三日,他在軍營就被折磨狠了,可那些跟今日都不同,他身為太子,從沒有人敢叫他狼狽至此,邊罵邊打,連他父皇都隻是訓斥過他,封霁他憑什麼?!
封琰忽的想到什麼,僵着腫泡般的臉發出冷笑:“皇叔如此氣急敗壞,不會是因為,皇叔自己看上了林家女了吧?也不奇怪,皇叔多年不近女色,想來喜好與常人不同,正好林晚棠異于常人,又生得确實貌美,自薊城返回洛京這一路,足有半個月,不會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吧?”
“怪不得聽孤說她不好,便如此生氣,慶功宴那晚孤便覺得稀奇,皇叔什麼時候會在母後面前說那麼多話了,叔叔看上侄兒的未婚妻,還是林晚棠勾引未婚夫的叔叔?哈哈哈……”
封霁看他眼神沉冷到了極點,仿若冰凍百丈的深潭,瞳孔漆黑如墨。
一旁的瀾馨被迫聽了許多不該聽的話,已然心驚膽戰,此刻更是被吓得癱軟倒地,手腳并用地默默爬開。
封琰還在笑。
忽然,他被一隻手揪住衣領,從椅子上提溜起來,雙腳離地。
封霁拎着他,像拎一隻小雞那麼輕易。
他腦中有什麼在撕扯,一邊克制着自己不要殺人,一邊浮現出一些他不敢看到的畫面。
若林晚棠最後如他所願,嫁給了他,是不是所有人都會說,叔叔看上了侄兒的未婚妻,林晚棠勾引未婚夫的叔叔?
“我沒有,她,更沒有。”他一字一頓,宛如在發狠誓。
可他有。
隻有林晚棠清清白白,不該受到任何人的诋毀。
緊繃的衣領勒住封琰的脖頸,他臉漲得通紅,近距離對上封霁漆黑幽深的瞳孔,這一瞬,他真的怕了。
他有些後悔,不該句句口不擇言。
封霁有句話說得對,父皇隻有他一個皇子,百年後皇位必是他的,他想做什麼,隻需忍到登上皇位的時刻,到時天下唯他獨尊,誰敢不從。
何必在今日惹這個煞神。
“皇……皇叔,”他艱難地吐出零碎的字句,“我……錯了,放我……下來,你……不能……真的……勒死……我!”
封霁的眼神恢複了一絲清明,他看見封琰漲紅到發紫的臉,瞪大的雙目爬滿血絲,似要裂開,瞳孔裡滿是驚恐。
他倏地松了手。
封琰直接跌落在地,狼狽地深呼吸。
封霁看了看他,又看向不遠處瑟縮着的瀾馨。
瀾馨光是被他看,就已驚恐萬分,她永遠不會忘,那日突然帶人闖入她家中,帶走她父親的,便是他!
她懼怕中,還帶着些許恨意,哪怕她知道父親是罪有應得。
“靖、靖王殿下,您不能殺我!”瀾馨一邊哭一邊發抖,“我已經懷了太子殿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