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好受,他尋了個位置,坐着坐着竟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正好叫了他的号,時尋起身的時候腿一軟,差點被雨傘絆倒。
邊上是個五大三粗的Alpha,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将印着小白兔的傘往裡面攏攏,靠在他肩上的Omega嘟哝了什麼,蹭了蹭他的脖頸。
不知為何,時尋忽然有點委屈。
“你不能再用抑制劑了。”醫生看着他的各項數值嚴肅道,“信息素已經紊亂了,再用抑制劑的話會讓身體徹底垮掉。”
“有沒有Alpha?”
時尋沒反應過來,醫生又問了一遍才慢吞吞回答:“有,有的。”說完,鼻子一酸,淚水就這樣跌在了手背上。
醫生似乎看出了他的情況,低聲安撫:“你還沒被标記,如果你的Alpha對你不好,就換一個。”
“隻有你讓我吊死在歪脖子樹上。”一邊吧嗒吧嗒掉着眼淚,時尋一邊對系統吐槽道。
聽着醫生的建議,Omega眼神動了動:“......我會考慮的。”
醫生見多了這樣的執迷不悟Omega,不再多說,隻讓他去拿些中成藥。
渾身都燙,起身時帶起的空氣劃在皮膚上,帶起微微的刺痛感。
體内的信息素橫沖直撞,時尋幾乎是撐着牆走到一樓拿藥,又一步一停地挪到門口,塑料袋在細瘦的手腕上晃啊晃。
雨水從檐上連片砸落,他找了個角落緩緩蹲下,潮濕的水汽熏得他又想哭了。
時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心髒,摸索出手機,猶豫了兩秒,撥通了“世界上最好的周先生”的電話。
他本就不指望他接,可電話響滿六十秒自動挂斷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些悲涼,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泛紅的臉頰滾落,起風了,雨水掃濕了他的半邊肩。
來醫院的多半步履匆忙,哭哭啼啼的也不在少數,或許是時尋長得惹眼,也可能是縮成一團的身影太過可憐,有幾人停下問他要不要幫助,還将紙巾塞到他手裡。
手機屏幕始終沒有亮起。
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到後面,時尋的腦子都木了,哆嗦着打開手機,劃拉着屏幕,撥通了楚南明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他剛要挂斷,便被接了起來。
剛回國,又需要人脈,接到電話的時候楚南明剛舉起酒杯。
周旭珩的手機方才在振,他看見他拿起看了一眼,又皺着眉倒扣回去。
屏幕上寫着“時尋”。
楚南明猶豫了兩秒,還是接了起來。
Omega的聲音顫着,很是無助,楚南明放下酒杯捂住聽筒:“失陪。”
周旭珩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楚南明一向以事業為重,高中的時候就連收到親爹打來電話都直接關機繼續刷題,眼下的情況着實罕見。
他果真變了很多。
楚南明那頭有人在說話,沒一會變安靜了,時尋吸吸鼻子:“楚先生,我......我不知道能給誰打電話了。”
“你在哪裡?”楚南明頓了一下,腦中不自覺浮現出那張倔強隐忍的臉,“我來接你。”
“我在第三醫院。”時尋說着,腦中忽然收到“‘周旭珩’悔意值降至3”,聲音一抖,“麻煩楚先生了。”
Omega細軟的哭聲讓他心跟着顫了顫,楚南明迅速看了眼導航:“二十分鐘,等會給我發具體定位。”
時尋輕輕應了一聲,楚南明見電話沒有挂斷,便道:“我先挂了。”
出乎意料地,Omega倉皇地喊了句:“不.......”
但後面緊跟着:“謝謝楚先生。”
電話一下被挂斷了。
他不想他挂電話?楚南明有些驚奇,但思考一秒便想通了——剛經曆完發情期,體内激素還未完全回落,對自己一個Alpha産生依賴再正常不過。隻是他不打電話給周旭珩而是打給自己,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楚南明不介意和時尋玩玩,畢竟二十多年的人生,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長相如此合胃口的Omega。
時尋看着乖巧保守做事卻大膽,讓他對這個菟絲花般的人物産生了些許興趣。
“臨時有點事情,抱歉。”回到飯桌上,楚南明道。
作為周家的繼承人,周旭珩的面子這總那總哪裡敢不賣?幾個中年男人紛紛表示“誰還沒點事情”,按照飯局的規矩起哄楚南明喝酒。
周旭珩坐在位置上,揚眉望着發小,沒有說話。
“下次再約,下次再約。”楚南明滴水不漏地糊弄過去,又要走,卻聽周旭珩悠悠開口,依舊是笑着,隻是笑得有些冷。
他調侃道:“哥們好不容易給你喊來的大佬,飯局剛開始就走,是多急的急事?你小子該不會背着我談了個國内的Omega吧?”
“沒有的事。”楚南明笑着否決。
一貫進退有度的周旭珩今日像吃錯了藥,咄咄逼人:“南明,我們可是十多年的交情,這Omega比我重要?”
Alpha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頓了一下:
“......一個朋友。”
“他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