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季雲徵再沒反應過來,也意識到烏骨衣這是起了報複之心,故意放松他的警惕後将他關在陸晏禾的房中,等着第二日陸晏禾進來見他出糗。
“今夜你且先歇息罷,明日再見啊,小家夥。”
烏骨衣嘴角一扯,說完這句,便禦起靈力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房内。
黑暗如潮水般吞沒視野,季雲徵雖能在漆黑中視物,身體卻似尊石雕般兀自立在原地。
封閉的空間中,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房間所有物品浸染的和他鼻尖浮動萦繞的,全是那不屬于任何胭脂水粉之列的,清且淡的草木之香。
季雲徵身體僵住,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
這是陸晏禾身上的氣息,也是前世無數個日夜與他的血絲絲縷縷交纏的氣息。
當季雲徵不由自主地将那原本清淡的香吸入鼻腔之中時,那草木的氣息似乎染上了灼熱與清甜,若有似無的纏了上來,甚至讓他産生了呼吸困難的錯覺。
他身形一晃,後背撞在門扉上,發出碰撞的悶響,伸手欲朝後借力站起,指尖擦過木制門扉冰涼堅硬觸感,恍然間觸碰到記憶中的舊影。
“嘩啦——”
青年的背脊被壓在冰涼硌骨石壁上,黑稠緊縛于眼前,視覺剝離。
身前之人的體溫透過摩挲的單薄的衣物傳遞,他緊咬的唇齒間洩出的低沉喘息聲被鎖鍊拖動響聲遮掩住。
碎發因滲出的汗漬而緊貼在肌膚之上,自脖頸的刺痛處,失血的無力感讓綢布覆蓋下雙眼睛微微失神。
青年隻能憑借着本能揚起脖頸艱難呼吸着,叫出了那個名字。
“陸、晏、禾。”
空蕩漆黑的房中,魔氣不受控制的自季雲徵身上擴散洶湧,在它如潑墨般席卷整個房間前,仿佛被又什麼給生生扯住,絲絲縷縷的回到了他體内。
“咳咳咳咳……”
他眼神恍惚,手緊緊掐着脖頸,力道之大幾乎想要把自己當場掐死般,眼中血絲拉長,劇烈咳嗽着,如前世那般一字一字喊出了那個名字。
“陸晏禾……”
他的眼睛有些失焦,喃喃道。
“你怎麼能……”
就這樣不要我。
——————
“師尊?”
陸晏禾被一聲呼喚喚回過神來,對上謝今辭關切的神情。
謝今辭看着她雙眼沉沉欲阖,眼角被困意染濕的模樣,目光溫和下來,聲音放輕了些。
“師尊可是累了?不如先行去歇息?今夜之事處理完恐怕還要些時間。”
“不用。”
陸晏禾眨了眨眼,目光落在殿内一衆忙碌的律戒閣弟子,燭光下,他們正垂頭認真翻閱核對近年此座觀峰台的武器、丹藥出入庫乃至月例發放,采購日用品,台中修繕等相關賬冊。
有人伏案疾書,有人低語溝通,有人将手中算珠碰的清脆作響。
不多時,就見有弟子站起走來,捧着兩側書朝着謝今辭道:“師兄,此兩本賬目一本涉及半年前一筆村落安置費用,比近年普通安置費用多了接近兩成。”
“另一本則是上上個月的丹藥入庫數量,也與實際不符。”
謝今辭颔首,走上前從他手中接過,眼見着弟子回去,陸晏禾在謝今辭身後道。
“給我瞧瞧。”
謝今辭遞了過去,陸晏禾拿起一本看了半晌,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
她視線挪到了身旁桌台之上已高高摞起的賬冊。
這些,全都是核對出有問題的賬目。
“呵……”陸晏禾将賬冊拍在桌上,眸光轉寒。
這些神霄宗的王八羔子,吃的回扣真多,怕是全仰仗着這一個觀峰台過滋潤日子呢!
系統告訴過她,原書陸晏禾也是化名在此座觀峰台後,偶然一次外出遇到季雲徵的,但對于觀峰台後續之事書中卻沒有交代。
這本書的作者明顯将更多的着墨全都放在了那些孽海情天的糾纏上了,對于這種與男主關聯性不大的劇情那是能少寫就少寫。
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後來季雲徵黑化後,率天魔一族破界,而那原本立于結界隘口的二百六十一座觀峰台,竟然有四分之一的觀峰台連抵抗都沒來得及抵抗就告破,天魔長驅而入。
她心中不由得暗寒。
内鬼,就是從這些以公謀私的碩鼠中出的。
今日之事若是不好好解決,哪怕真阻止了季雲徵黑化,也難保天魔族中再出個權利高握的“珈容氏”。
屆時,不隻是自己,怕是整個滄瀾界都得有一場滅頂之災。
陸晏禾心中思緒百轉千回,忽而,系統驚喜的聲音在識海始終突然響起。
系統:“宿主,反饋給主系統的信息收到回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