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禾看着被調出來的系統光幕分屏上的季雲徵和江見寒兩人。
畫面中的季雲徵悄無聲息地來到地牢外,身着玄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站在地牢外斑駁地石牆之下。
指尖石子擲出,“叮”的脆響聲,精準擊中十步開外的青銅燈盞,趁着值守弟子注意被聲音吸引去的間隙,他貼着石璧背光的陰影,側身滑入地牢中。
動作行雲流水,熟練異常。
另外的畫面中,白衣青劍在夜色中分外惹眼,江見寒眉眼清冷,獨自一人走入觀峰台通往地牢的分岔口,霜白的錦緞掠過沿路低伏的草葉,帶起沙沙低響。
自他的方向望去,遠遠能看到地牢外的星星火光,以他現在的速度,不消一刻便能到。
若是江見寒真是去地牢見龐容錫,以那兩人如今的情況,即便季雲徵動作再利落,也免不了與江見寒來個撞面。
兩人如今修為差距擺在面前,季雲徵是否有能力躲過江見寒敏銳的感知,陸晏禾并不确定。
不行,這倆要是見面還了得?
既然管不了季雲徵,那必須得攔住江見寒。
陸晏禾立刻翻身坐起,雙腳落地下榻,正準備出去,動作卻又停頓住,反而坐了回去。
江見寒人都快到地牢門口了,若想攔住,自己除非立刻動用縮地傳送符或者禦劍而去。
試想了下自己從天而降落在江見寒面前的場景,陸晏禾毫不猶豫地抛掉了這個不靠譜的念頭。
如此刻意的行為,以江見寒對她的了解,恐怕會立刻起疑,甚至可能提前暴露季雲徵。
怎麼才能在不直接出面的情況下耽擱江見寒去地牢的時間?
這般想着,陸晏禾心頭微動,開始在随身挂着的芥子囊中摸索起來,惹得系統都化作長尾白鼬的模樣跳上她肩頭探頭看。
“現在怎麼辦……嗯?宿主你找什麼呢?”
陸晏禾不語,隻是一味地翻找。
在好一通翻找後,她終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并将它從芥子囊中取了出來拿到面前。
“有了。”
“什麼什麼?”系統湊上前,昏暗的室内視物不甚清晰,勉強看到陸晏禾手上拿出的東西是什麼,它面露迷茫,遲疑問道:“綠……龜殼?”
陸晏禾此時掌心中靜靜躺着的是不過半掌大小,通體瑩綠,卻呈現出某種深邃的玄黑色的玉質龜甲,即便在黑暗中,其表面依舊浮現出幽幽的墨綠光澤。
當陸晏禾的掌心觸碰到龜殼最外緣的部分時,那入手冰涼的玉質竟微微泛起漣漪般的波動,而後恍若通了靈智般變得溫潤,與持有者的體溫逐漸相融。
“是以碧玉做成的龜甲,但我還給它取了個名字。”陸晏禾道。
“什麼名字?”系統問。
陸晏禾無比正經地扭過頭來看系統,回答道:“小江召喚器。”
系統:“……?”
若非今夜情況特殊,陸晏禾也不會想到自己身上竟還留着這樣東西。
當年神墓之中,陸晏禾不計嫌前地将江見寒從那精怪設下的妄境中救出後,為表歉意,江見寒将此物贈予她。
他告知她,此物可作為承諾信物,無論今後所遇何種境地,都可憑借此物尋他,襄助自己。
這是陸晏禾主動問他要的報酬。
倒不是因為她喜歡拿人手軟。
隻是當她見江見寒朝她彎下自遇見時便始終挺如松竹,即便于試煉中身披重傷也繃得筆直的背脊,動容了。
陸晏禾覺得江見寒有些小題大做。
其實這事兒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那精怪隻是頂着她的臉,又不是讓陸晏禾她自己貼上去用那美人計。
但江見寒在她面前,持劍之手因緊握而顫抖,下颌緊繃,滿臉通紅,羞愧地對自己的冒犯之罪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時,她有種倘若她不肯原諒,他立刻就會執劍自戕謝罪的錯覺。
于是她道。
“既如此,便送我樣你身上重要的東西吧。”
“這樣,我就接受你的道歉了。”
她又擡起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強調道:“記得不要拿随便的什麼東西糊弄我。”
神墓之中虛幻所構的月下,江見寒原本低垂的頭擡起,月光斜斜掠過他清隽的眉骨,他眼中的怔忡無所遁形,四目相對下,這個在外喜怒皆不形于色的劍修耳垂似滴血般紅的徹底。
“好,等等……”江見寒嗓音發緊,聲線都輕微地帶着顫。
素來從容的他此時雙手都顯得格外笨拙,慌亂地在身上翻找着,連腰間蒼虬劍上的劍穗都因他急促的動作在身側不住晃蕩。
直至摸到終于要找的物件之時,他才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不知不覺額間竟沁出了細汗,将那物什遞給她。
“這個,給你。”
思緒回籠,江見寒那時的模樣在陸晏禾的眼前一晃而過,他遞過來的東西此時就躺在自己的手中。
嗯,便是這個玉質的玄龜甲。
“召喚器?”對于陸晏禾的話,系統努力理解:“這龜殼類似于傳音符的功能?”
陸晏禾:“差不多。”
滄瀾修真界普遍制作并流通的傳音符大多用于同宗同門之間互相遠距離傳遞信息,隻需要提前記住并在使用時書上被傳遞者傳音符的相同的符案,注入靈力後即可建立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