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說。”村長掰掰手指,嘴裡嘟囔幾句,确定道:“如今正是燕泠國滅四百八十七年。”
“燕泠國滅?”靈秋不解,“那是什麼?”
“是一種古老的紀年方式。”
雲靖解釋道:“仙門世家崛起以前,整個人間由燕泠國統治。千年前,燕泠國滅,從此人們便用滅國的時間來計算年份。隻是近百年來,這種紀年法已經幾乎沒人會用了。”
“一千年前?莫非這個幻境存在的時間點是五百多年前。”
雲靖點點頭。
很明顯,雲海川和薛成昭也同時意識到了這點。
幾人順着村民的話假稱是下山遊樂的修士,随便說了個有些年份的門派,村長便熱情地邀請他們在村中暫住。
幾人在山神廟安頓下來,内心疑窦重重。
雲靖道:“我曾在一些斷章殘卷中見過,據說魔族食人之事并非自古存在。似乎很早以前,曆代魔尊甚至頒布過嚴格的法令,靜止魔族傷人。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魔族不食人……”薛成昭蜷縮在火堆旁邊,“這簡直難以想象!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阿芙和阿紫也就不可能是被魔族所傷了?”
他惆怅地說:“難道真的是阿芙和仙門一起對阿紫痛下殺手?”
雲海川安慰道:“沒事,等明日我們跟在他們身後一起上路,仔細觀察,說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明日?恐怕我們沒那麼多時間。”靈秋終于舉起手中的紅燭,“顯形陣法隻能支撐一根紅燭的時間,等到蠟燭燃盡,最多三日,我們就又會變回靈體,而且沒有辦法再變回來。”
“三日!?”
薛成昭盯着燃了将近四分之一的紅燭,哀嚎出聲。
“所以我們必須立即制定計劃!”
靈秋在地上環視一圈,雲靖非常适時地遞上一支玉筆。
灼熱的體溫透過剔透的白玉傳來,有些燙。她遲疑了一瞬才接過,在地上列出一二三。
“第一步,為了躲避仙門,我們必須阻止阿芙繼續向外界傳遞位置。”
雲靖道:“做到這一點,需要阿芙的玉牌。”
靈秋點頭:“那我們就把玉牌給偷過來,順便看看她究竟是何門何派的人。”
“第二步……”
她遲疑。
“我知道!”薛成昭接着說:“我們要讓阿芙和阿紫真心相愛!”
他撿起起一根枯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頭頭是道:“隻要他們真心相愛,就算想拆也分不開,這樣一來,阿紫的結局一定會改變。”
“沒錯。”雲海川贊同,“我們隻要讓他們認識到對方的真心,一定可以扭轉結局,破除阿紫的執念。”
“所以我們現在就去偷玉牌!”
靈秋一收玉筆,做了安排。
夜色正濃,四道身影并排扒在圍牆上,對着茅屋望眼欲穿。
“我說,你們誰比較擅長偷東西啊?”
薛成昭壓低了聲音。
“磨磨唧唧的做什麼?幹脆直接用法術好了。”
靈秋剛撐起身子又被雲靖拉回來。
“仙門的玉牌上都有各門派特殊的禁制,一旦感知到附近的靈力法術,主人會立即有所察覺。”
他看着靈秋,目露探究:“你怎麼連這個也忘了?”
“噢……”靈秋心虛地舔舔嘴唇,“我們逍遙派很少用玉牌的。”
“你們居然連玉牌都用不起啊!?”
薛成昭震驚極了,末了,像是想到什麼,嘟囔道:“怪不得你想要我的錢呢。”
“哈哈,是啊。”
靈秋敷衍地點點頭。
好險,一時不慎,差點暴露了。
雲海川歎了口氣:“所以到底應該怎麼偷?”
“跟我來。”靈秋率先摸進院子裡。
偷竊可是卧底必備技能之一,此番就當練手了。
或許是因為方才被驚動,阿芙和阿紫睡得很淺,幾人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趁着月色,連大氣也不敢喘。
木床上,阿芙被阿紫摟在懷裡,玉牌就挂在腰間,被衣物掩蓋着。
幾個人對視一眼,薛成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在幾乎要觸到阿芙的衣料時,瞬間,啪的一聲輕響,像一股無形之力蕩開空氣,鑄出一層看不見的壁障,将他的手攔在半尺之外。
床上的人不安地皺了皺眉,薛成昭大失驚色,趕忙收回了手,對着身側的同伴拼命眨眼。
靈秋白他一眼,示意他讓開,自己上前。
手指輕易地穿透結界,撥開遮擋的衣物,小心翼翼地捏住玉牌。
瞬間,腰上的符咒散開,玉牌輕輕滑進掌心。
幾個人同時松了口氣。
靈秋謹慎地注意着熟睡的阿芙,隻見她青絲垂落,睫毛在月色映照下在臉上投出細細的一彎陰影,如蟬翼覆雪,輕柔而安靜。
真好看。
她認真盯着阿芙看了片刻,正準備貓腰後退,突然間,長睫微顫,床上的人睜開眼,秋水明瞳直直地對上來。
靈秋一驚,手上玉牌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