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的櫻花漸漸凋零,墨綠葉片攜着炙熱的烈陽墜入這個夏天。
二年B班的窗戶正對着一顆枝繁葉茂的櫻花樹,重重疊疊的綠葉一日日向上伸展着自身枝葉,試圖遮蔽天空。
坐在教室倒數第三排窗邊的栀子頭昏腦脹,耳朵裡充斥着窗外連綿的蟬鳴,半點聽不進講台上老師枯燥又催眠的話語。
……真的很熱啊,熱到讓人想把學校炸掉。
栀子已經很少去想前世的事了,但在這種共通點相似的環境中,她很難不用兩者對比——對比得心态爆炸。
夏天的悶熱跟冬天的寒冷是兩種自然不可避免的debuff,包括栀子在内的全球學生都對此有話要說。
它們天然具有延時、眩暈、加速體力消減的數不清十幾個負面效應。但同時,也給孩子們帶來了十幾項夏天和冬天必不可少的娛樂活動。
下課鈴慢悠悠敲響,包括老師在内,全班三十幾個人同時肩膀一垮,如同軟塌塌的史萊姆一樣,課上努力挺直着背脊的學生們立刻趴下了。而老師也伸手抹去額間的薄汗,眉頭緊皺着拿起水杯和教科書,迅速離開了這個沉悶的蒸籠。
全班裡,唯有倫太郎不同凡響,一個人坐得直直的,還有閑心給栀子拍照。
“……你以前不是拍過嗎?又照不是重複了?”栀子左臉抵着溫熱的桌面,明媚天光下的淺紫色眼瞳一片混沌。說話聲音也跟這個夏日一樣,懶洋洋的讓人頭昏。
倫太郎雖然知道她現在神智估摸着很不清醒,但還是下意識勾起了一點唇角,露出了在他人看來很寡淡的笑意,解釋說:“不一樣啊,栀子也在長大不是嗎?”
他瞥過少女臉頰上的薄紅,嘴角的笑意漸漸幽深。
這副姿态,可是隻有夏日才能出現的特殊獎勵呢……
外頭的太陽很熱烈,但透窗射進來的陽光也不遑多讓。班級裡的人雖然很想找到一處陰涼地,但無奈啊,全校園的人也都這麼想……呵呵,作為一個以柔弱書呆子聞名的班級,除了角名,他們根本沒辦法和其他人争。
真是讓人傷心的自知之明。
倫太郎拍完照後,栀子的眼皮也倦怠阖上了。
她聽見旁邊倫太郎的座椅好像被拉動了,清淺的腳步聲走出了教室。
倫太郎要去做什麼……好累啊,腦子好漲,不想知道。
栀子休息了好長時間,周圍跟她一同趴桌的同學們都開始三三兩兩起身吃午飯了,她還難以戰勝骨子裡湧上的疲懶,像一條已經死掉的蚯蚓,軟趴趴不動彈。
煩亂的腳步聲,壓低的說話聲,嗡嗡的,如同伺機等待吸血的蚊子,讓人心情更為躁動。
啪啵——一聲近在咫尺的易拉罐汽水打開的聲音響起,栀子腦子混沌得還沒意識到什麼,一陣沁着水汽的涼意就貼近了臉頰。
“唔……什麼?”
“西瓜味汽水,夏天的味道哦~”不知何時回來的倫太郎同樣疲懶地說。
栀子這才努力擡起頭,伸手接過,張嘴直往嘴裡灌。
咕噜咕噜,夏天的風總算暢快的吹到了她心裡,“啊~活過來了……”
倫太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距栀子就隔着一條過道。單手捏着一罐沒打開的汽水,托腮望着栀子,“……今天,不跟佐倉和千家一起吃飯嗎?”
栀子在半透明的樹影下眯着眼,小口小口啜飲着西瓜汽水,掏出桌肚裡的便當盒,慢悠悠解釋說:“天太熱了,一點動彈的欲望都沒有。千代她們也贊同這段時間不一起吃午飯了。”
“而且,”栀子轉頭看向望着她目不轉睛的人,理直氣壯地說:“你不是還在嘛!”
倫太郎一怔,眼波輕柔,輕輕的應道:“是啊,我還在……”
兩人在教室窗外那棵櫻樹投下的樹蔭中吃完了午飯,下午痛苦的折磨又開始了。
走過漫長的午後時光,放學後,栀子本想直接去園藝社給自己種在那裡的草莓澆澆水。沒想到班長先同學們的動作半步,臨時召開了一次小型宣講會。
“咳咳,我就不耽誤時間了。直擊主題,運動會在6月10号即将召開,我們班的運動健将們,有沒有主動報名的啊?”
班長是個帶着眼鏡的小個子女生,性格活潑外向,有些時候又有點抖S,是個班級裡衆人都佩服的家夥。
她的眼鏡閃過一抹白光,犀利掃過瞬間鴉雀無聲的班級,幽幽歎了口氣。
“好的,這次又是強制報名了。有推舉的人嗎?”班長冠冕堂皇地問,眼睛卻已經落到了栀子他們這個角落,緊緊的盯着她跟倫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