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這麼嚴重?”
盛燎點頭。
醫生把着脈,過了會兒說:“年輕人身體不錯。”
“謝謝。”
又過了會兒,醫生說,“脈象平穩,很健康,就是精力旺盛,血氣方剛,可以适當運動。”
盛燎:“還有嗎?”
醫生說:“沒有了,你年紀還小,不要亂想。”
又說了些放平心态的話。
盛燎:“真沒有問題嗎嗎嗎?”
醫生:“下一個。”
裴仰猶豫了一下,打發盛燎去買奶茶,坐在位置上,伸出手腕。
不同于剛才的平靜,醫生手探到他脈搏表情就凝重起來,脈象圓滑,明顯是——
他又換了個位置,眉頭緊皺,不時“嗯?”一聲自我反問,回憶着平生所學,不知在掙紮什麼。
再看眼前這位冷酷帥哥,糾結着既往經驗和客觀事實,半晌,說:“我醫術不精,不然你去醫院看看?”
裴仰:“我知道了,謝謝。”
他在路邊等盛燎。
裴仰拿着杯奶茶跑過來,“給你的,熱的。”
“你剛才把脈把出什麼了麼?”
裴仰:“沒有。”
盛燎捏他的臉,看到他就忍不住毛手毛腳:“我們裴仰是最健康的。”
旁邊廣場有健身器材,往常被占滿的漂亮大秋千竟然沒人蕩。盛燎拽着人過去。
裴仰被按在秋千上,任由身後的人輕晃,閉眼,不知在想什麼。
陽光的暖意照在眼皮上。
幾捋風吹過,空氣帶着幹燥的草香。
他雜亂的大腦放松下來,輕微後靠,手下意識交疊放在腹部。
盛燎:“推高點?刺激。”
裴仰:“不行。”
“哦。”
盛燎就這麼繼續慢悠悠晃,也不覺得無聊。
旁邊傳來小孩吵鬧聲。
幾個小孩追着打鬧,又吵又叫,空氣都被鬧得翻騰起來。一個小孩哥炫耀:“我每次都把青菜全都倒掉,我爸媽都不知道呢。”
旁邊的小孩:“那我下次也倒。”
幾個人推推搡搡,為首的倒青菜小孩哥摔倒在地上,正要哭,對上旁邊秋千上不苟言笑的臉,不敢哭。
裴仰下意識控制表情。
他真這麼兇麼?
盛燎跑過去,把小孩扶起來。
他個子高,蹲着才和小孩平齊,耐心把膝蓋上的灰塵拍幹淨。
風吹過,地面一大一小兩個影子交疊。
裴仰看着這一幕,突然覺得對盛燎有偏見。
他跟盛燎從小鬧到大,先入為主,覺得這人惡劣幼稚,其實也不一定——
正思緒飄動,聽到盛燎對扶起來的小孩說:“不要壓抑自己,大聲哭出來。”
小孩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哭了出來。
旁邊的小孩聽到他哭了,淚眼汪汪也想哭。
裴仰:“…………”
耳邊哭聲一片。
裴仰恢複冷漠臉。
剛才怎麼會有那麼幼稚無聊的想法。
盛燎:“流了很多血,你有感覺嗎?”
小孩低頭看自己的腿,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真的感覺不到膝蓋的存在。
盛燎:“别怕,給你叫救護車。”
小孩眼睛紅紅的,扁着嘴:“我是不是快死了?”
盛燎研究了一下傷口,拿隐形的醫用繃帶包紮了好幾圈,扯掉另一端,“有救。”
“你每天吃盤蔬菜,吃完喝一大口水,原地捏着鼻子順時針轉一圈,連續三天,就會恢複。”
小孩重重點頭。
盛燎給他包紮好,“回去吧。”
小孩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走了。
旁邊的同伴陣勢浩大攙扶着他。
裴仰無語地把手裡的空奶茶瓶投到垃圾桶裡。以為他隻是喜歡貧嘴,沒想到連小孩都忽悠。
盛燎跑回來給他晃秋千,又躍躍欲試:“要不要推高?”
裴仰再次拒絕。
耳邊沒有吵鬧聲,安靜了會兒。
光斑随着晃悠的秋千在側臉和睫毛間跳躍,裴仰突然說:“你對自己孩子也會那樣麼?”
盛燎:“我怎麼會有孩子?”
裴仰:“如果。”
“想象不出這種如果。”
盛燎蹲在秋千旁看他,“不然你叫我聲爸爸讓我代入一下?”
……裴仰拍開他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