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從這個世界醒來時正是國三的夏天。
萬物灼燒的季節,一場大病讓竹内春忘記了過去,左耳進右耳出的聽了許多自己的光輝事迹——欺辱同學,毆打老師,泡妞,人渣等等。
可竹内春隻感到茫然,不說打架,他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怎麼可能腳踏多條船!!
直到被人救下,如同達成任務解鎖條件,成片的回憶湧入腦海。
傳聞是真的。
“怎麼樣?還能站起來嗎?”
費力地睜開眼,夕陽似火将來人清俊的面孔切割成光暗兩面。
不敢說話,那張惹萬人着迷的濃顔系臉慘白得不行,他張着嘴,半天才道:“你是……”
男生收好刀,氣場從大刀闊斧的淩厲變成手摸後腦勺,笑容腼腆的大男孩。
“乙骨憂太。”
是他。
記憶裡跪在自己腳邊學狗叫的男生。
竹内春的世界開始刮風了,呼啦啦地喧嚣不停,他小心試探:“乙骨君?”
“嗯?”
“我、我叫竹内春,你可以喊我竹内。”
“好的。”
無事發生,對方甚至解下外套蓋在他身上,語氣溫和:“你先跟着我吧。”
松了口氣的同時更有巨大的恐慌湧上心頭——不能讓人知道自己欺負過他!
至少在離開死滅洄遊前,絕對不能被發現。
死滅洄遊降臨前,竹内春隻是個普通的高中生,作為青葉排球社從未上過場的萬年替補,用已經畢業的前副主将岩泉一前輩的話形容:
“竹内你啊……除了門面,也沒啥可以繼承了吧。”
竹内春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圓圓的像杏眼,臉小,五官濃豔,皮膚更白,表情缺乏總是冷淡的看着周遭,實際上他很容易臉紅。
因為這點反差,不說排球社的前輩,就連同班的女生也常逗他。
也托這張臉的福,在誤入結界後很快找到了同伴,可沒有咒術的普通人就如同小白鼠任由強者獵殺踐踏。
被昔日欺辱過的人從詛咒師手裡救下,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乙骨憂太是個好人,帶着他一路北上,期間又救下一個叫早川橞子的女人。
仙台市強者雲集,夜裡不安全,乙骨憂太安頓好他們後就離開了,沒說要去哪兒。
狹小的房間隻剩下兩人,破冰的最好方法就是拉家常。
“早川橞子,之前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職員,死滅洄遊那天在東京出差,進入結界後被遊戲送到了仙台,要不是乙骨君恐怕我已經……”後面的事她不想再提起。
竹内春沉默了會兒才說:“竹内春,高中生,不小心進來的。”
後悔莫及的語氣逗笑了橞子,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她借着微弱的光線打量他。
“名字好像女生,”不嫌事大的調侃,“人也像。”
“…不像。”
“像。”
“不像。”
“明明就……”
竹内春皺緊眉,瞪人:“你禮貌嗎?”
好家夥又一個不解風情的小直男,橞子哼了聲開始拐着彎挖苦:“竹内君在學校一定很受歡迎吧?”
竹内春微不可察地僵了身子。
受歡迎……
常常被自戀的排球社前輩們抓去當英姿見證人算受歡迎嗎?而異性緣約等于無——竹内春總被女生投喂,次數多了反而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麼特别的事。
至于情書,從加入排球社後就和萬年替補一樣,永遠是第一門面及川前輩的傳信員。
“春醬想談戀愛?”被冠有天才二傳手,大魔王稱謂的及川徹揚起惡劣又帥氣的笑,“你還早了一萬年呢!”
羞憤地捏緊拳頭,須臾又洩氣地想: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更别說做點别的什麼……
竹内春支支吾吾:“當、當然啊,我很受歡迎的。”
橞子看破不說破,扭頭聊起自己的羅曼蒂克。
從初戀劈腿白蓮花,到春風失意又遇鳳凰男,所謂情場失意職場得意,經這麼一遭,人生信條徹底變成了“世上男人都西内”。
她越說越興奮,越說越覺得投緣,話題到最後竟抓緊竹内春的胳膊,眼含淚光:“小春啊,以後你可得擦亮眼睛,絕對不要被渣男玩弄感情!”
“答應姐姐千萬别将就,新時代就要勇敢活出自己!去他媽的愛情!!”
沒得到回應,橞子扯了扯他。
竹内春早已困得靈魂出竅,敷衍地應了聲,也沒嚼出什麼不對來——他一個男的究竟為什麼要被渣男玩弄?
竹内春夢見了已故的媽媽。
在仙台的新家,摸着他的頭感歎“幸好生了這場病”。
為這場病他們又是搬家又是轉學,過去想不通她究竟在擔心什麼,如今終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