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平安夜。
不等他多想,系統在腦海裡哭唧唧:“嗚嗚嗚嗚宿主我好害怕!”
一人一統漸漸熟悉後,它不再使用“親親~呢~您~”此類客服用語,相反委屈了就喊宿主大大,生氣了就喊王八春。
這很人性化,當然如果更有用點就好了。
竹内春擦着冷汗,安慰它:“都是假的,你别哭了。”
“可是真的好可怕,你被吃掉了,嗚為什麼不給系統安裝屏蔽功能呢!”
竹内春沒忍住腹诽:“我也想問你們怎麼不安裝屏蔽和防痛功能!”
系統繼續哭唧唧:“嘤嘤嘤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反饋。”
反饋有用要什麼屁系統!
叮咚一聲電梯停在一層,怕佐藤追上來糾纏,他幾乎是用飛的速度跑出酒店,幾乎同時身後的建築發生了大爆炸。
濃煙滾動,反光玻璃自高空砸落,伴随驚恐地尖叫竹内春被人流擠向了馬路中央。
各色車子連環相撞,咒罵不絕于耳,接着便看見了百鬼夜行的盛況!
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巨大詛咒飛撲而來,汽車爆破,鮮血飛濺,人類的屍首被鬼怪肆意吞吃、瘋搶。
竹内春滿臉慘白,在系統的提醒下躲避着詛咒的襲擊。
“前前前!”
“左邊,宿主左邊!”
“右右右——下!”
前後左右他都能理解,下是個什麼鬼?!
反應不及的竹内春腳下踏空,他像雪球般從斷裂的高橋一路滾到一個魔法陣裡。
“來不及解釋了,夏油傑在高專,憂太他們有危險!”白發男人雷厲風行地抓住一人一熊扔進陣法裡,看到直挺挺躺在其中的竹内春四目相撞。
他明顯愣了瞬,接着笑容肆意:“就拜托你們了。”
不等竹内春反應,身下的法陣亮起刺眼的光芒,再睜眼竟從戰火彌漫的都市來到了甯靜的寺廟。
“棘!”
“鲑魚!”
名叫棘的白發少年一把扛起竹内春,接着整個人如子彈般飛了出去。
等竹内春緩過來就看見一圈鮮紅的幸福值出現在白發少年頭頂。
他徹底傻了,哆嗦地問系統:“這是怎麼回事?”
所以真的不止一個主角?!
系統狂搖頭:“嗚嗚嗚别問統!統隻是個笨蛋!”
竹内春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寺廟深處傳來接二連三的爆破,對方在安全地帶放下他後,馬不停蹄地往裡趕。
“宿主我們還去找夏油傑嗎?”
去,當然要去!
那可是他舔了四年之久的人,若是目标錯誤,也太可笑了吧!
竹内春扶着牆一路跌跌撞撞,等抵達戰場,就見地上躺屍一片,其中就有那個叫棘的少年。
地動山搖間他看見了昔日大佬與今朝攻略對象兩相對抗的畫面。
竹内春:……
救命這是什麼魔鬼場面啊!!
他瞬間失去了顔色,甚至沒發現兩人看見他時微妙的神情。
“救救、救命系統!”
“啊啊啊啊啊是超壞的吃肚子人渣啊!”
所以,這個系統隻會賣萌對嗎?
明白隻能靠自己後,竹内春幹脆跪地裝昏迷。
乙骨憂太:“為什麼要牽連無辜的普通人!”
夏油傑:“想不到,亡靈都被你們找來了……”
“裡香!!”
刀鋒相交,竹内春被巨大的名為裡香的咒靈從一群蠍怪嘴裡救下,别問,問就是已經麻木,完全理不清頭緒。
未來大佬和疑似反派的夏油傑唰唰一頓刀光劍影,大戰幾十回合,後者終究不敵純愛之力,狼狽逃走……
竹内春無能痛哭,他從一地廢墟中爬出來,倔強地要找到主角!
夜色昏沉,沒多久下起了雪,夏油傑倒在狹窄的深巷中,望着狹窄的天空仿佛看見了确實的未來,突然他聽到一聲久違的呼喊。
“傑!”
竹内春氣喘籲籲,好不容易追上來卻被那張有别于記憶裡的成熟面容吓得止了步。
男人渾身是血,明明疼得身體打戰,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
會僞裝的主角,
早慧懂事的主角,
實力不可估量的主角,
通篇大道理樂于助人的主角。
這可是他認定的主角啊。
竹内春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走過去蹲下,嘗試着去擦主角的血,可血越擦越多,越擦越髒,到最後連自己的袖子也浸濕了。
自始至終夏油傑都平靜地看着他。
沒有多餘的情緒,仿佛他們從未認識,從未有過交集,明白這點後,竹内春雙手打顫。
他覺得不可思議,接着又回想起自己受過的苦,在無盡等待中盼望奇迹降臨的蠢樣子,而所有的委屈與疼痛都在男人冰冷的目光下潰不成軍。
“你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好端端的主角變成了反派?
那些他不得而知的究竟是———
“不過苦夏罷了。”
改變不可能突然形成,那時刻逃避的目光,總是打岔的話題,刻意忽略的感受,作繭自縛般,故作聰明到頭卻盡是自讨苦吃。
苦夏?什麼是苦夏?
恍惚中竹内春想起從前,他們初遇在寒冷的冬日,想起他少年時期的解圍與幫助,也想起了那些惡劣卻親昵的玩笑,更想起了……那日夜糾纏的荒唐。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反反複複能問的居然隻有這麼一句。
更令人憤怒的是仿佛某種終止符号,夏油傑頭頂鮮紅的幸福值如海市蜃樓轟然垮塌。
【0】
幸福值0。
“哈?”竹内春不敢置信,雙眼打戰,直直又呆然地看着他,直到白發男人出現,夏油傑說道。
“我讨厭猴子,這句話是發自我的内心。”
接着竹内春肚子一疼,許久他像木偶般吱嘎轉動着脖頸,一雙眼終于看清了鮮血是怎麼從自己肚裡湧出的。
夏油傑再一次捅穿了他的肚子。
毫無心軟的痕迹。
眼前一花,他好像回到了中考那年,天空也如今天一樣飄着雪花,忽然出現的夏油傑,正溫柔笑着展開雙手——
竹内春軟倒在地,這一次沒有人接住他。
隐隐約約地聽見他們在說着什麼,但那又與他有什麼關系呢,竹内春隻感到了冷。
好冷啊,好冷啊……
好疼啊。
他嗚咽一聲,終是哭出聲來。
“宿、宿主……”
為什麼?為什麼?
數不清的為什麼猶如藤蔓瘋長将他團團捆住,直到無法呼吸,隻能拼命抓着衣襟不斷哆嗦抽氣,突然系統的驚叫戛然而止。
為什麼?!
他睜開被淚水浸濕的眼,一片朦胧中出現了一個少年的身影。
是失去蹤迹,消失許久的夏油傑。
他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劊子手,又或者是一個隻知道殺人的機器,難以置信居然能将過去的濃情蜜意全數清空,如今冷冰冰地看着他,再一次舉起了手——
所以一切是假的對嗎?
【任務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