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桃溪眼神古井無波,好似她說的話就是事實和鐵律,樂宴盯着她的眼睛半晌也不見柳桃溪目光有絲毫波瀾,不由攥緊了拳頭。
孟邵謙看情況不對,立馬橫進兩人的目光厮殺中,嬉皮笑臉的做起和事佬。
“哎呀不要冷嘛,柳姑娘可能不清楚,那個姣姣确實對樂小世子很重要,特别重要,這事啊,都快成他的一個執念了,執念這東西,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呢。你說對吧?”
“孟大人官運亨通。”柳桃溪繼續盯着樂宴,話卻是對着孟邵謙說,“可如果按照樂世子的想法來,你可是最脫不開關系的。”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出了問題,他也逃不脫。
“這個嘛……”孟邵謙識趣的摸摸鼻子,随即說了一句不着邊際的話:“柳姑娘可能不清楚,我這個人,最喜歡刺激。”
風險越大,他越喜歡。
柳桃溪當即看向孟邵謙。
近朱者赤,人以群分,這個孟邵謙還真不愧是樂宴的朋友,脾氣性格也是很有個性的。
柳桃溪又看向樂宴,這一次的話,有些語重心長,似乎也在告誡自己:“沒有什麼不會被時間改變,樂世子,你應該向前看。”
活在過去的人,有她一個就夠了。
樂宴目光沉沉,嘴角緊繃,漂亮明豔的臉此刻沉靜的恍若一把銳利的劍,鋒芒畢露的讓人望之生寒。
偏偏臉色卻隐隐發紅。
“這樣勸我的人,數年裡如過江之鲫。你覺得你勸的了我?”
柳桃溪低下眼眸:“勸不了,但我幫不了你。”
“師父……”
被氣氛吓到的李栖月,已經在一邊裝鹌鹑裝好久一會兒了,看柳桃溪死活不松口,說話也愈發沒有感情,吓得忍不住拉住了柳桃溪胳膊。
救命!這個樂世子眼神好吓人!
師父呀,你可别講話了,栖月感覺他下一刻就要提刀砍死你了啊!!!
柳桃溪感覺到了徒弟的緊張,淡聲道:“你先回屋。”
“我我我我不回!”
李栖月好似一條八爪魚,在柳桃溪背後纏的那叫一個嚴絲合縫。
不管怎麼樣,她絕不會扔下師父一個女孩子去面對兩個大男人的……至少氣勢上不能輸!!!
柳桃溪:“……”
眼看天兒被聊死,孟邵謙一邊打着哈哈,一邊掰着樂宴硬成鐵闆的固執身軀,亦步亦趨往門口趕,模樣好似趕着一頭不樂意上坡的倔驢,又心酸又好笑。
“哈哈哈話别說太死嘛,那什麼,既然這些書畫東西都拿過來了,我們就不打擾柳姑娘了哈。我們走了哈。”
再呆下去,恐怕樂宴就要開始暴走了。
這兩姑娘都怪好看的,要是被樂宴罵哭,他孟邵謙可是會很傷心的。
而柳桃溪目送樂宴兩人離開,心裡同樣不平靜。
她很清楚,這是她這些年離當年真相最近的一次,以後也很難有這樣的一個機會,可她還是覺得她當下的決定是對的。
總不能為了一個曾經的真相,去葬送更多人的未來吧。
活在過去的人,真的有她一個就夠了。
“栖月,把東西歸類吧,我們幹活。”
柳桃溪回頭安撫性的捏了捏徒弟的小臉,随後去拿在一邊放了很久的大堆卷軸和書畫匣子。這些看起來數量不少,估計有一段時間要忙了。
等這些東西處理完,她還得奔赴下一家權貴去修複東西。而且下一家若無意外,應該就和管案件的提刑司有關聯了。
明明一切都再按自己的想法走,柳桃溪卻不知為何有些難過。
樂宴還會來找她嗎?
她不知道。
此後兩天風平浪靜,柳桃溪每天和徒弟一起認認真真的除舊沾濕,貼背紙,沾折條,攤平晾幹,最後裝裱。
正常情況,一張畫要四五天才能修複好,可她兩個人,兩天時間,就把從前三四天的工作量做完了,最後裝裱好了,李栖月已經要鬧情緒了。
畢竟還是小孩子,能這樣乖乖連上兩天的長班,已經打破她個人記錄了。
柳桃溪對此也清楚,虛心聽了李栖月的意見,打算歇一天換換腦子,出門逛逛街。
可當她們兩個都換上漂亮衣服準備出門,門外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以至于柳桃溪剛打開院門,就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