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啦?!”孟邵謙頓時驚訝的俯首,再次确認道,“真哭啦?”
樂宴煩躁:“這還能有假嗎?”
“哇。”孟邵謙冷不丁一聲感歎,直起腰看向自己卧房裡的美人圖,莫名開始幻想柳桃溪哭了會是什麼樣子:“美人垂淚,一定很美。”
樂宴擰眉看他:“你能不能正點經?”
哎呀,想的有點飛了。
孟邵謙立馬咳嗽兩聲收住發散的思維,正經道:“來,咱待會出去好好理理,你先出去等我換件好看點的衣裳。”
樂宴:“……你跟我出來就非得換衣服?不換不行?”
孟邵謙瞪眼:“當然不行!拜托樂小世子想想,我要不打扮好看點站你旁邊,那别人眼裡還會有我位置嗎?”
孟邵謙這話講的莫名委屈,樂宴受不了他這怪怪的語氣,隻能無語甩袖,轉身外走:“……行行行你換快點!”
孟邵謙動作是快,這得益于他那個總是睡不夠的考拉樣子,上朝什麼的都是卡時間起床,能多睡一刻多睡一刻,絕不早起,亦不想遲到,所以換衣服的速度完全就是這樣日積月累練出來的。
不得不說,孟邵謙這個人,就換衣服這件事最快最利索。
不然就樂宴那個急脾氣,可等不了孟邵謙一次又一次的搞這一出。
很快孟邵謙就換好出來了,明綠衣袍,淺黃腰帶,再加黑色帽巾,很是風流倜傥。他帶着樂宴好說歹說又拐回了樂府,去了樂宴的書房。
原本孟邵謙是想直接去柳桃溪的小院外頭蹲守,正好看看院裡在幹嘛,觀察一下柳桃溪的态度,哪想到一向喜歡直接的樂宴這回轉了性子,察覺孟邵謙的想法後立馬硬改了方向,拉着他的後頸衣服就跑到他書房這裡。
孟邵謙滿心郁卒,又心疼他的衣服領子,又對樂宴莫名其妙的轉變十分不滿。
這拖拖拉拉不敢靠近的樣子,怎麼看都和樂宴的脾氣性格大相徑庭。
于是他一邊任由樂宴拖着他領子跑,一邊嘴巴開始不停調侃:“我說樂大世子,你不是一向喜歡直接點麼?怎麼這次這麼優柔寡斷?嗯?現在連去也不敢了?柳姑娘的眼淚——就這麼厲害?就這樣——把你吓住了?”
“什麼叫吓住?”樂宴不滿頓聲,很快又扭頭喪氣道:“我隻是不喜歡看人哭。”
尤其女孩子哭!更更更特别不喜歡看和姣姣很像的人哭!
睡能懂她的心情?昨天柳姑娘哭的那會兒,除了哭的太厲害和捂臉之外,行事做法可都和姣姣的哭法一模一樣。
哭的一樣沒有聲音,眼淚也是大滴大滴的,後面一定會轉身躲視線,死活也不會叫人看到自己哭成什麼樣。
很多年前,姣姣在他面前也這樣哭過一次。那次是因為有人說陶姣一個姑娘家,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樂宴一個男娃攪和在一起,以後看誰願意娶她。
當時樂宴在場,姣姣卻不在,他當即大怒和那人打架,事後陶姣和她父親一同趕來看他,給他瞧傷,問他緣由。然後在大人講話的間隙裡,他露着還豁着的牙傻裡傻氣的笑,偷偷拽住陶姣的衣袖,戀戀不舍又很驕傲的沖她搖晃撒嬌。
“姣姣,你别不開森(心),窩(我)一景(經)肘(揍)過他啦。窩(我)好不好?”
那時陶姣的眼淚就像珍珠,樂宴剛剛說完這句話,話音未落,珍珠就輕輕的砸在了樂宴的手背上。
他吓得要想去給她擦,陶姣卻不給他機會,隻給他一個瘦瘦小小的背景,站在床前默默無聲的哭,任樂宴怎麼道歉怎麼拉她都一動不動,不願意轉身更不願意走開。
再後來樂宴受罰,禁足附帶養傷一下子十來天不出門,等禁足期一過,樂宴就迫不及待的動身,把之前母親給他的玉料拿出去,請人做了一對雙魚玉佩。
一個給陶姣,一個給自己。
一個魚頭在上,一個魚頭在下。
魚鳍上下翻飛飄蕩如紗,做的活靈活現又光滑溫潤,而且旁人不知道的是,兩個玉佩分開看不出,但一經拼合,就是緊緊環繞,相濡以沫的樣子。
他還記得玉佩送姣姣那天,他還拍着胸脯說過一句話:
“等以後如果你真的嫁不出去,那你就嫁給我吧!”
孩啼時的承諾大多脆弱易改,如青晨露水,天邊雲朵,美好而又易逝,更會随着時間慢慢溜走而不留痕迹。
但這句承諾對于樂宴而言,是振聾發聩的。尤其是當姣姣離開後,數年音信全無,這句承諾更是讓樂宴深入骨髓,無法忘懷。
孟邵謙歎氣,看着樂宴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啊你,脾氣雖差,心思卻跟女孩一樣細膩,但凡你脾氣好一點,哪還有我吸引女孩兒的份?恐怕女孩兒全都要一窩蜂的撲你。”
樂宴冷哼一聲轉頭:“呵,那我還是脾氣差點吧,這種福氣,還是留給你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