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耐心。我要你從一寫到十寫三千遍,分别用楷書、隸書、小篆三種字體寫,中間不能有錯漏,字也不能不端。”
“好!”
“第二,細心。後院的隔間有我徒弟平日罰抄寫的東西,你需要把這些全部整理出來,分門别類,并找出所有文字的出處,哪些字寫的不好,每一遍臨摹哪裡有不相像的地方,通通都要标注出來,至少找出一百處不同。”
“行!”
“第三,靜心,每天打坐兩個時辰,必須計時,中間有人打擾則停止計時,直到滿兩個時辰為止。”
“聽你的!”
樂宴聽得仔細,回複簡短一句比一句铿锵有力,柳桃溪看的出樂宴眼中重燃的火焰,隻得歎氣道:“别高興太早,這些可不容易做到,限時五天,五天交不上來,此事往後就不許再提。”
“柳姑娘既然給了機會,我定會全力以赴!”樂宴展顔一笑,後退一步認真拱手行禮。
黃色的油紙傘把他那張明豔俊美的臉印上了一層溫柔的暖色,在秋天暗沉陰郁的肅朽氛圍裡,很是雅緻溫和。叫柳桃溪移不開眼睛,又叫柳桃溪對樂宴有些陌生。
她好像沒有辦法把眼前的這個人和曾經那個小孩放在一起看待了。
樂宴确實成長了很多。無論這種變化是從何時開始,又是來源于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柳桃溪看出來了,但這對于她來說還不夠。
柳桃溪心裡好似蒙上了一層灰暗糾結的軟膜,想不明白自己是希望他能做到,還是不希望他做到。
交給天意吧。
柳桃溪目送樂宴離開,擡頭看了看灰藍的天,轉身回去了。
今天雨聲淅瀝,很合适睡一覺。
秋天的柳桃溪似乎格外乏力一些,一覺睡醒後沒立馬起來,在床上坐着暖了一會兒,一直等到外頭小厮敲門,才動身起來開門,接過來了一隻盒子。
這盒子有些寒酸,但看得出來已經是盡心盡力,已經包的很緊很規整了。柳桃溪一看就知道是誰送的,了然一笑,把盒子放在了床頭。
既然是禮物,自然是等他完成囑咐後再給他。
如柳桃溪所料,書畫會的那位夫人注意到了她,雖然沒有立刻找來,但等雨停了之後,還是差人找她一叙了。
不過另柳桃溪沒想到的是,那位夫人是和她丈夫,提刑司的一位主官一起來的,還帶着那副臨冬寒帖。
酒樓。
李栖月乖乖在門外守了快一個時辰,等柳桃溪從隔間出來後,立馬湊上前去問情況。
柳桃溪看起來心情不錯,摸了摸李栖月的腦袋道:“不用擔心,順利的很,回去吧。”
李栖月有些不滿,小聲道:“師父你怎麼又有事情不告訴我?都找上門來了,結果就我一個是傻子,什麼也不知道。”
“不是你這個年紀該幹的事情,我告訴你幹什麼?”柳桃溪知道李栖月是在擔心她,又安慰道:“放心,等你該知道的時候,我自然回告訴你。”
這次談的很順利,接下了臨冬寒帖這一單,也引起了提刑司的興趣,而那位主官的态度,是有點想拿些案子試探她本事的。
提刑司雖隻在京城設立,但下面各地的提行機關也是有的,柳桃溪之前在桃李縣做過點書畫鑒定和判案相關的工作,在每年上報的章則裡有過名字,又因作用特殊,故而隻要露了臉引起興趣,提刑司沒道理不對她好奇。
京城案件每日都會擠壓不少,柳桃溪不愁找不到她的專長之處,日後去了那,柳桃溪自有辦法去檔案庫一探當年究竟。
做完了這件事,柳桃溪心裡驟然放松,拉着徒弟下樓回家,一路問起府上的事。
李栖月大緻交代了兩句,看了眼師父的臉色,又繼續道:“而且樂世子也挺乖的,抱了一大堆的書去研究,都沒在院子裡盯我了!”
“那倒不錯。”柳桃溪點頭輕笑,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遲疑着問道,“侯府需要修複的書畫還有幾件?”
李栖月掰着指頭算了一下:“大概也就剩下3件了,最多半個月就可以完成。”
半個月嗎?也好。
桃桃溪點點頭,不管樂宴能不能做到,半個月後她是一定會離開侯府的,到時樂宴來與不來,就看他自己的心有多堅定了。
正好也讓她看看,他到底能為“陶姣”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