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我兒子的脾氣性格,你這段時間也差不多了解了,你覺得,他會放棄嘛?”
眼前茶香正濃,柳桃溪看向了侯府夫人,沒有回複這個問題,而是問道:“那夫人的意思是?”
夫人放下茶碗,開門見山道:“我希望柳姑娘能幫他。”
柳桃溪道:“可這其中是有風險的,您應該懂。”
侯府夫人歎氣道:“知道又怎樣?侯爺那邊我也不是沒問過,很多事越是諱莫如深,越是看的明白。可我覺得,人若是有直面深淵的勇氣和毅力,至少身邊的人,不該以愛之名去阻攔壓迫他。”
說到此,侯府夫人臉上的灑脫明銳也掩不掉了,柳桃溪恍惚之下,想起了眼前伯母曾經的故事,一邊心緒激蕩,一邊把樂宴從腦海裡拎出來對比,感歎不愧是母子。
侯府夫人站了起來,行了一個将門的抱拳禮。她道:“柳姑娘,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放心,他得償所願後,我會抹去你進京的一切行迹,日後若追查,絕不會牽連到你。”
柳桃溪擡頭微微笑了。
伯母身着一身暗紅華錦,挽着端莊的發髻,看着和所有的貴夫人沒什麼不一樣,但她的行為和眼神卻足矣宣告不同。
柳桃溪也站了起來,聲聲堅定字字溫柔,恭敬回禮道:“夫人放心,我會幫他,而且不用抹去行迹,我心裡有數。”
侯爺夫人似乎很驚訝後半句,放下手,又聽見柳桃溪緩慢但堅定的補充:“這件事,我會陪他到最後。”
這場談話很快告終,柳桃溪回去時,李栖月已經聽話把自己臨摹的所有書卷大字都整理了出來,在後院一摞一摞的壘好了,等着樂宴來拿。
而樂宴速度也很快,這才兩天,已經認認真真寫好了三千遍的一到十,放到了柳桃溪的書桌上。
柳桃溪走到跟前,拿起兩張看的唇角微勾,然後扭頭找了一圈兒,喊道:“栖月你在嗎?”
沒人應聲。
柳桃溪等了一會兒,拿着紙去了後院。
李栖月果然在後院,柳桃溪離的老遠就發現了她,不過除了她,還有樂宴。
他大概是來拿任務二的東西,正好和李栖月碰上面了。不過看氣氛,似乎有些不愉快。
樂宴盯着桌上兩摞兩指寬的宣紙問:“就這麼點?”
李栖月瞪眼睛外加手舞足蹈:“這哪裡少了?!你就五天你還嫌少?怎麼的?非要我帶個馬車,把我家裡寫的紙全給你帶過來啊!”
我要真把我家裡師父讓我寫的紙全帶出來,能把你整個人都埋掉好不好!到那時别說五天,你五百天也完不成任務!
柳桃溪看着李栖月氣呼呼的背影發笑,從暗處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
“師父?”李栖月扭頭告狀,“我把這些都拿出來了,樂世子還嫌少!”
樂宴立馬反駁:“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
我是……
樂宴看着柳桃溪溫和的目光把後半句咽了下去。
柳桃溪心領神會道:“樂世子是覺得,我在故意為難你,你以為我留的大字會很多,以至于你為了五天内能完成,這兩天門也不出覺也不睡的寫。”
“也沒有不睡覺。”樂宴耿直回道。
柳桃溪道:“睡了幾個時辰?”
樂宴道:“兩,兩個?”
柳桃溪道:“樂世子是忘記了我的第三個要求是什麼了嗎?”
樂宴忙道:“我記得呀,打坐嘛。”
他怕柳桃溪不信,又解釋道:“真的!我這兩天一直在打坐,不信你可以去問府裡的人。”
柳桃溪忍着怒氣道:“你是把打坐當睡覺了吧。”
要求打坐兩個時辰,他就睡兩個時辰,真是好的很。
果然被猜中了。樂宴有些難為情的抿了抿嘴,道:“打坐太安靜了,不小心就睡着了。”
“那我師父要是不讓你打坐,你豈不幹脆一夜不睡啊。”李栖月由衷發出一聲感歎,一扭頭就看見師父黑如鍋底的臉色。
她脖子後縮,打了兩下自己的嘴,轉頭就要跑。
柳桃溪頭也不回的吩咐徒弟道:“讓院外的小厮把世子的被子抱過來。”
啊???
李栖月差點咬到舌頭,愣愣回頭問道:“啊?那抱來放哪?”
“先放我屋。”柳桃溪想也不想。
“等等慢着!”樂宴反應過來趕緊喊住李栖月,目光看向柳桃溪一臉懇切:“抱我被子幹什麼?而且為什麼放你屋子裡?我一個大男人,你不會讓我睡你屋吧!”
柳桃溪愣了一下,臉上表情有些斷裂,但很快恢複過來,直着嗓子逞強道:“有何不可?讓你睡一下午,又不是讓你一直睡。”
之前小時候一起睡過,長大忘記了,一時氣着了嘴快說出來去她屋子裡睡覺的話。不過一下午應該沒關系。
“那也不行啊!”樂宴睜着大大的桃花眼義正言辭的拒絕:“你是女孩子!怎麼能不在意這種事情!”
他有些生氣了,語氣也有些帶火氣:“我有房間可以睡!不需要你監督我!柳姑娘,你是不是管的也太多了!”
我,我管太多了?
柳桃溪呆住片刻,發覺樂宴拿起兩摞宣紙就大步流星的外往走後,立馬轉身道:“樂世子!你能保證回去就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