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退回鏡前，鏡中的她依然穿着婚紗，眼神卻失了焦。

從頭到尾，她連舞台都未能踏入。

外面的歡笑聲穿牆而入，錐入骨髓。

她毅然決然打破鏡子，拿着碎片在手臂上狠狠劃了幾道，直到鮮血暢快的留下，她像是感受不到痛，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擡腳走到門口，眼神空洞，語氣虛弱，“我受傷了，叫醫生來給我包紮。”

第五章婚禮進行曲——連夢裡也不能接受師傅和别人結婚而黑化的徒弟

門外的仆從看到有血迹滲出，連忙叫人拿鑰匙打開了門。

“大小姐你沒事吧？！”

“哦，天啊，你流了好多血，快叫醫生！快啊！”

幾個仆從瞬間沸騰，變得手忙腳落。

蘇遲卻目不斜視，光着腳丫，踩在自己的血泊中，潔白的婚紗裙擺拖過，留下瘆人的痕迹，蘇遲不顧他們的震驚，來到了房間走廊盡頭的陽台，眼神堅定，死死的盯着沈無歸的臉，他的臉上帶着她從未見過的笑。

蘇遲一點點拉下婚紗禮服，脫掉之後隻穿着一件香槟色的吊帶，她擡手一放，寬大的婚紗如同一團雲朵下墜，緊接着，在仆從還沒反應過來之際。

她神情淡漠，竟然瘋狂的跟着婚紗跳了下去，落地在厚重寬大的婚紗上。

蘇遲一步一步，顧不上腳踝鑽心的疼痛，朝着禮堂走去，天空中瞬間烏雲密布，遮住了原本的驕陽，看起來是要下暴雨了，遠處轟隆隆傳來幾陣雷鳴。

花路一直延伸到新娘新娘二人身前，一路上，白色的地毯上鋪滿了香槟色的玫瑰和淡粉色的百合，散發出的淡淡花香讓她心裡厭煩，那些花朵随着她的腳步，一朵朵枯萎變黑，她就像是降臨天堂的地獄使者。

後面的腳印，每一個都沾着血，一深一淺。

随着距離的靠近，蘇遲看見那雙薄唇，輕輕吐出的字字句句，都是她最想聽到的誓言和承諾，可是那是對另一個女人。

她情緒幾乎失控、指尖開始顫抖，兔子玩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側，兔小二的身體随着她的怨氣不斷長大，到了快要爆炸的程度，它的眼珠子也發出瘆人的紅，嘴巴一張一合，牙齒碰撞發出如同金屬機械敲擊發出的響聲。

兔小二已經随時準備張開血盆大口飽餐一頓了。

忽然有一陣墨香悄然彌散——極淡，極冷，卻在她發熱的心口落下一點安靜。

她不知從何處來，隻知這熟悉得令她眼眶一酸，她的心被那股清冷壓住，混沌情緒如潮水退去。

她恢複了一些理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低頭撿起一多枯萎的玫瑰，指尖觸及花瓣的一刻，瞬間被刺破，流出鮮血，她将花往空中一抛——一場嗜血盛宴正式開始了。

蘇遲轉身，留下兔小二在身後大快朵頤，發出暢快無比的聲音，本來歡鬧和諧的婚禮現場變成了人間煉獄，到處屍山血海，斷肢殘臂，混合着尖叫聲和求饒聲，就連烏鴉也加入了這場狂歡盛宴，從天空中俯沖而下，希望從兔小二嘴裡讨些渣渣肉吃。

蘇遲不顧身後是何等災難，她快步回到剛剛的鏡前，微微喘氣後，勾起嘴角，緩緩擡頭，目光穿透鏡面，鏡子裡的人和自己穿着一樣的婚紗，卻不是自己的臉。

鏡中人帶着嘲弄的笑容，轉身緩緩看了眼花園裡的亂象，血流成河，緩緩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為你清高？”

“你若站在我的位置，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你以為你配站在那裡？！你不過是被換下來的棋子罷了！！！”

“你也會！你也會為了他，毀掉别人、搶來光芒——你不比我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