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遲見他一言不發,以為他是不相信,所以又認真補了一句。
“……你是心理醫生?”
秦斐的語氣還是克制而溫和,眼裡卻多了分狐疑。
“不是哦。”蘇遲乖巧地笑了笑,眉眼彎彎,“我是看風水的。”
秦斐頓了一下,嘴角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她晚上做噩夢,是房間裡殘留了一些陰念,我已經處理幹淨了,結界也封好了,之後應該不會再有問題。”
說這話的時候,蘇遲站得筆直,聲音輕軟卻不怯場,像隻披着兔子皮的貓——一旦認真起來,意外地自帶威壓。
秦斐眸色微凝,正要再問,屋裡忽然傳來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喊聲:“小叔叔,我不怕啦!我房間現在香香亮亮的,那個姐姐是仙女!”
蘇遲頓了頓,笑容慢慢爬上臉,“……我走啦。”
她抱着兔小二快步走下台階,輕快地如一陣風。
秦斐站在門口,看着她背影輕巧消失在銀杏樹影裡。
他的指尖微微收緊,低頭掃了一眼玄關地磚上隐隐一閃即滅的靈紋,瞳孔猛的縮小。
他從來不信這些,但是他竟然會因為一個小女孩的話動搖。
剛進客廳,就聽見母親笑着念叨:“小遲真是個好孩子,溫溫柔柔的,也不圖什麼,就是幫幫忙,還說回頭給我種個小辟邪陣……”
秦斐收回視線,語氣平淡道:“下次有事,直接聯系我,我安排人處理。”
老太太擺擺手:“你那些助理能懂這個?你又不信這些,還是得她來。”
秦斐沒有再說話,垂眼看着茶幾上那張薄符紙。
老太太繼續說着,“你說你身上總是發燙,也檢查不出來個什麼名堂,你就該讓她給你看看。”
秦斐沒有回答,仔細看着這張符紙——一筆一劃極穩,筆鋒犀利有力,根本不像是她能寫出來的。
這筆觸骨力,起碼是幾十年的功夫。
事實上也真不是她寫的,是蘇遲纏着師傅寫的,她總是嫌棄畫符麻煩,而且不論她怎麼努力,師傅畫的效果就是要好一些……
沈無歸有時候耐不過她撒嬌和磨蹭,但也隻會給她畫一兩張,其他時候都會讓她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因此蘇遲也隻會在遇到特别合眼緣的雇主,才會用師傅畫的,因為她也舍不得用,師傅的字寫的好看,還帶着淡淡的墨香。
和師傅一樣。
秦斐輕輕地把符紙翻了個面,指腹停在上面的紅線一秒,半晌,低聲道:
“……蘇遲。”
夜色漸深。
蘇遲回到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一進門,小黑貓就從門後撲過來,繞着她腳邊蹭來蹭去,脖子上的黑曜石鈴铛輕輕晃着,叮鈴作響。
蘇遲彎腰捏了捏它的爪子,“我今天可幫了你朋友家一大忙。”
貓“喵”了一聲,尾巴一甩,轉身跳上沙發,自顧自地窩成一團。
蘇遲換了拖鞋進屋,把兔小二放回玄關櫃子裡,動作熟練地拿出茶葉和陶壺,開始煮晚茶。
屋裡一片安靜,隻有水咕嘟咕嘟地響着。片刻後,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她沒擡頭,“師傅,你今天比我還晚回來。”
“嗯。”沈無歸聲音清冷,像從夜色中落下的雨滴。
“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