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她輕聲回答。

“傘？”

燕逸岫慢慢伸出手展示折得整齊的傘：“太陽大，曬得很，所以我打了傘，不是武器。”

她們一個個互相看看，毫不客氣譏笑：“能住地面上，還嫌太陽大，果然有錢人都是不知足的。”

“就是，哪天家裡破産被趕來地下城住了，到時候想多曬曬太陽都曬不成，也不知道會不會天天哭鼻子呢。”

燕逸岫埋頭看地闆沒吭聲。

“你為什麼從這條路出來？來幹什麼？”

“我來找虞瓷。”

聽到名字，那些人忽然靜下來，不再嬉笑說話。

燕逸岫垂着眼簾，維持一副安靜無害的模樣，假裝沒察覺氣氛變化。

“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其中一人問道。

“虞阿婆。”

聞言，一個高馬尾的丹鳳眼女生挪開槍口，挑眉認真盯了她會兒才說道：“她跟你說了什麼？叫你勸人回家？”

“你就是虞瓷……”燕逸岫扭頭直視她。

對方不耐煩地啧出聲，槍口重新瞄準她。

燕逸岫立刻闆着死人臉轉回腦袋，一本正經回答：“不是，我偶然路過安居街附近，和虞阿婆聊了幾句。”

“我想來地下城取取景，順便替阿婆找下她孫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我是攝影師。”

邊說着，她彈出虛拟屏展示身份信息。

虞瓷給身邊的人甩個眼神，對方馬上掃描确認，對虞瓷點點頭。

“你怎麼會找到這個通道？”

“我聽村裡人說見過地下城的人在村尾出沒，就試着找找，發現了這口井，腦袋一熱就跳下來，想看看會走到哪。”

虞瓷意味不明嗯了聲，幾秒後率先放下槍。其她人見狀也陸續收回武器。

氣氛頓時輕松不少，燕逸岫心中懸着的石頭也晃晃悠悠放下。

“走，我帶你出去，外面聊。”

虞瓷招招手，轉身邁步往前走，高馬尾在腦後左右來回飛揚。

燕逸岫應了聲，連忙低着頭大步跟上，随她穿過一條條長廊走出教堂。

“這裡是……”

“我們平時聚會的地方，我姥姥跟你說什麼了？”

燕逸岫遲疑着把虞阿婆的抱怨大緻複述一遍。

“翻來覆去就是那些話，”虞瓷不耐煩地翻白眼，語氣也開始沖，“天天念叨也不嫌嘴巴累，我就愛住地下城怎麼了，多管閑事。”

燕逸岫也難免好奇，地下城這地方可不是一般人的理想居住地。

個人資産以及家庭資産夠不到标準線就會被劃分進地下城，隻有資産超過标準并有額外資金全款購房的個人才能申請搬到地面。

地上公民自由通行，但地下城公民由監管局統一登記管理，每個人隻有在12：00—14：00之間能到地上活動一小時，并且每周隻有三次機會。

若有人違反規定超時未歸，芯片數據會自動提交上報，監管局将扣除違反者一部分資産并回贈三天禁閉。

倘若地下城居民在地上找到工作，可以向上申請審批，獲得工作日期間的自由通行權。

不過這類人少之又少，因為基本不會有人願意雇傭地下城人員工作，簽署上下之間的通行手續及相關合約也尤其複雜麻煩，耗費時間精力。

所以住在地下城可謂遭罪，沒人希望被嚴格管束失去自由，更不必說願意主動搬下來。

“如果你是要勸我回家，那我勸你死了這條心。”虞瓷風風火火大步走着，邊丢出一句話。

“我沒這個打算。”燕逸岫搖頭。

她本就是打這個幌子進地下城搜集情報而已，盤算着萬一遇得上相關幫派成員就順便幫虞阿婆看一眼。

陌生人的故事她不清楚，隻是聽她們嘴上各說各的而已，又不知道對方究竟經曆了什麼才會産生自己的想法，自然不會多管閑事。

“最好是這樣。”

燕逸岫打量她的打扮和配置，想起剛才的場景：“你似乎權力很大。”

虞瓷哼笑搖搖頭：“一個小組的頭頭而已，在整個幫派裡也隻是底層小喽啰，哪談得上什麼權力。”

“那……你們對炎穆幫了解嗎？”

“接觸不多，你問這個幹什麼。”

“好奇，”燕逸岫立刻回答，一臉老實本分，“以前沒接觸過幫派，隻是聽人提起過炎穆幫之前鬧的大陣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虞瓷語氣不屑：“你們地上的人錦衣玉食，被家人捧着護着長大，怎麼會跟幫派扯上關系。

“對，幫派很可怕，别随便招惹的，特别是你們地上的，我們本來看你們就煩。

“要不是你是被我姥姥使喚來問七問八的，我們也懶得廢話，直接給你吃槍子。”

“你本來不也是地上公民嗎？”燕逸岫聽着她翹起嘴角吓唬人，壯膽反問。

“那又怎樣？提起來就煩，反正我把錢都留給她了，她自己也能過得很好，還不用受我的氣，美得很呢她。”

“對了，那個秘密入口隻有你們幫派知道嗎？”

燕逸岫東扯西扯半天，終于假裝不經意地問到了最想知道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