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安然無恙，各位不必費心。”
“她是成年人，做事自會承擔後果，希望你們終止調查，别繼續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她們知道昆隐棋的下落？”喬琅震驚，反複讀着屏幕上的留言，“難道昆隐棋悄悄跑去找她們了？”
“沒有，昆黎臨說是她們感受到的。”
“她們與女兒有所謂的心靈感應，如果孩子出事，她們會預感到。”
喬琅洩了氣，坐回椅子上嘀咕：“我們現在要談的是證據和事實，這麼玄乎的判斷……”
屏幕另一端的姜韫搖頭：“沒辦法，據說科研工作正進行到最忙碌最緊張的時期，幾乎處于全封閉狀态，斷絕外界幹擾，能帶話進去已經很不容易了。
“而且她們的意思很明顯了，不希望我們繼續調查，當然不會提供線索。
“繼續按我們自己的方向節奏查吧，這條線暫時指望不上了。”
所有人繼續忙碌，系統大屏上密密麻麻的監控裡，無數民衆也來來回回奔波，從黑夜到白天，從白天到黑夜。
衛崧靠在申天諾病床床尾，胳膊支在被角上，閉着眼打瞌睡，腦袋緩慢地一點一點。
過了會兒，他忽然驚醒，努力睜大眼皮打架的眼睛，起身走到床頭查看。
申天諾已經睡得很熟了，半張臉遮在被子裡，側身蜷成一團。
檢測儀上的各項數據也都正常。
衛崧放心下來，蹑手蹑腳離開病房，與保護自己的兩名警員乘電梯上樓，慢吞吞走回病房。
他刷開門的同時，留在原地守病房的另兩名警察通知俞殷來做今天的最後一次檢查，更換輸液袋。
衛崧擡頭直盯夜燈，想着各種事，最後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被一陣短促沉悶的響聲驚醒。
離得非常近，就在門外。似乎是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他本就覺淺，這段時間更是格外敏感，稍有異動就會立刻清醒。
衛崧掀開被子悄悄爬起。
和在山裡逃命一樣，心髒跳得飛快，連帶着整個人都微微震動。
誘餌計劃成功了。
衛崧打開“宙”準備報警和聯系燕逸岫，發現信号已經被完全屏蔽。
這是燕逸岫曾經預料到的情況，如今真的碰上了，他瞬間還是有些慌，又馬上逼自己冷靜。
他蹑手蹑腳起身開始尋找可以作為武器防身的東西。
醫院不是别處，對工具限制非常嚴，所以能用上的不多。
之前覺得這個可以用那個挺好使，現在真到了這關頭，又覺得都不趁手。
外頭扭打和開槍的動靜更大了，一聲聲撞在門上，砰砰地響，屋裡的人想假裝不知情都沒辦法。
衛崧腦海中預設着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握緊能用上的武器。
又是重重砸在門上的聲響，接着是雜亂的腳步逐漸遠去。
下一刻，房門被打開了。
外面的白燈光刺進昏暗環境，衛崧微眯起眼努力适應。
一個警員捂着腹部扶在門邊，氣息不穩：“快……跟我走。”
衛崧視線落在他握着的手槍上。
“這裡不安全了，我們馬上帶你去新的安全屋……”
衛崧站在映進來的白色方塊裡，撐在床尾欄杆的手緊了緊，随後回答道：“好。”
發給燕逸岫的信息仍然沒有傳送出去。
衛崧跟着他走，默默觀察鉗制着自己胳膊的警察。
他似乎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搖晃不穩，重重喘氣。
“您還好嗎？要不先停下來休息休息等支援？其她警察快來了吧？”衛崧試探問道。
“我沒事，”警員衣領都被汗浸濕了，咬着牙艱難支撐着，“我得把你們安全送走才放心。”
“我扶您吧。”衛崧反手主動挽住他。
兩個傷患相扶前行，病歪歪的，沉默無言。
前方不遠處，另一名警員忽然出現在轉角。
“小鄭，你沒事吧？”他急忙跑過來，邊呼叫支援，“你就在這兒休息，我帶他去安全屋。”
受傷警員臉色蒼白，自知強撐不了多久，便點點頭，如釋重負，靠着牆慢慢坐下。
“交給你了。”
“支援已經來了，你挺住，我……”
他揮揮手打斷對方的話：“快去吧……”
于是衛崧在新警員的帶領下繼續往目的地走，空蕩蕩的走廊裡隻有腳步聲回蕩。
兩人沒有交流，越走越快。
越走越快。
“我腿疼，可以慢點嗎……”衛崧瞅着時機嘶嘶抽氣，虛聲問道。
但對方不回答，拽着他繼續快步走，似乎是因為馬上就要完成任務而不打算裝了。
他有槍，衛崧不能輕舉妄動，拖着傷腿也逃不了多遠。
衛崧假裝走不動了，兩手扒住對方胳膊借力，自然而然地按住，讓他不方便突襲，心想能拖多久拖多久。
又拐了個彎後，警員忽然停下腳步。
他們來到不常有人來的雜物間樓層。
衛崧目光平靜，注視對方舉起槍。
他也完成了他的任務。
一旦出事，埋伏的警方就會馬上嚴密封鎖樓棟，誰都逃不掉。
不知道兇手會不會親自跳進陷阱，但隻要能從這些人身上查到一點線索，指向真兇，他就死而無憾了。
一切都變成慢鏡頭，也如置真空環境，寂靜無聲。衛崧看着那槍口一點點擡起來對準自己。
他忽然又有些緊張。
明明已經感受過子彈穿透的痛，但再次面對時還是覺得呼吸不上來。
這次會打進哪裡？
心髒？額頭？
一道清脆但不刺耳的口哨聲遽然打破死寂，真空環境撕裂出口子，氧氣攜世界雜音洶湧而入。
兩人循聲驚愕擡頭。
一個鬼影從上方通氣管裡跳下來，輕飄飄落到了兩人前方不遠處站穩。
看到那沉靜雙眼，衛崧忐忑緊張的情緒瞬間平複，心跳速率也恢複正常。
口罩遮住她大半張臉，看不清表情，燕逸岫兩眼微微彎着，似是在笑，語氣卻冷硬。
“你要對他做什麼？”
假警員見情況不妙，迅速将槍口轉向她，打算先射殺她再解決衛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