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以後多有打擾。”
“歡迎。”
這次,握在一起的手停得更久。
向步青的笑多了幾分真誠。
和正直又聰明的人打交道真是再輕松不過了,要是監管局裡都是這樣的同事,她的日子該不知道有多舒心。
燕逸岫在地下城待到入夜才回到地面,打算趁夜去殡儀館一趟。
紅鴉負責收集屍體,肯定與不少殡儀館有接觸。
隻要查查梁羲瑞的社交圈搜索近期過世的同學,就能鎖定對應的可疑殡儀館。
走出地下城沒多久,她接到衛崧的電話。
“逸岫姐,你要去哪?我在你右後方。”
燕逸岫轉身環顧四周,十字路口一端在等紅綠燈的車映入眼簾。
裡面的人探出半個腦袋,正揮臂朝她招手。
“看見了,快縮回去坐好吧,你怎麼還在外面?”燕逸岫遙遙沖衛崧點頭。
“回去換藥複查,又留下來陪陪天諾,正打算回家,就瞧見你了。”
“回家?”
“嗯,也該回去收拾收拾了,估計一屋子灰塵。”
說話間,綠燈亮起,無數車穿梭街道,拽動陣陣混濁熱風。
衛崧乘坐的車停在她面前,負責保護他的另一位警員也探身對她笑笑打招呼。
“我還要去别的地方,正好順路,一起過去吧?車費我會a給你。”燕逸岫挂掉電話說道。
倒不是她突然變異社牛發作,而是察覺到有人在附近。
衛崧停在她身邊時,一道視線随之憑空出現,在她身上徘徊。
似乎是跟蹤衛崧的。
真是沒完沒了,燕逸岫假裝捂嘴咳嗽幾聲,将口罩稍稍往上抵固定好,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
本來大半夜查案就煩。
她不能冷不丁說出真實情況,臨時改變行動的不尋常會讓跟蹤者瞧出端倪。
所以還是同行比較好,不管出什麼狀況都方便及時應對。
“這有什麼的,不用不用。”衛崧趕緊打開車門。
後座坐了三個人,加上警員挪出的空間不夠大,便稍稍有些擠,他和燕逸岫胳膊因此貼在一起。
車子再次啟動後,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他長這麼大似乎還沒和女生挨得這麼近。
那股熟悉的冷冽淡香再次萦繞鼻尖,胳膊上覆着陌生的皮膚觸感,還有像流水一樣悄然浸染過來的體溫。
是溫熱的,是真實的,是活生生的人。讓他感到心安。
之前的事總讓他多想。
不管是在走廊狂奔時,還是兩人在安全屋裡獨處時,他一直沒怎麼感覺到燕逸岫的氣息。
哪怕離得很近,也感受不到她的呼吸拂到自己皮膚上。
燕逸岫抓着他的胳膊逃跑時,那隻手也涼冰冰的,沒有溫度。
還有她迅敏輕盈的行動,超乎正常人的平淡情緒。
種種特殊,讓他有時候覺得燕逸岫是無情感的鬼魂,會在某天突然消失,從這個世界消失,再也見不到。
他甚至忍不住懷疑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說不定其實他早就死在山裡,死在兇手的槍口下了,這往後的一切不過是他在黃泉路上為了彌補遺憾而生出的夢而已。
今天觸及她胳膊的溫度,才覺得那股虛虛飄浮的惶惑情緒落到心底穩定住。
他是真的活下來了,燕逸岫也是真的人,不是幻想出的幽魂,不會憑空消失離去。
思緒不知不覺遊了許久才重新歸家,回神望着窗外,衛崧才驚覺這不是回家的路。
“欸,等等…….這不是……”
話還沒說完,他眼前又一陣恍惚,景物驟然拉扯變形,同時巨響在極近處炸開。
車随之自行停住。
燕逸岫移開按在衛崧頭上的手,落到他肩膀,把人攬到自己身邊保護。
車裡空間狹窄,無處可躲,留在裡面太被動。
燕逸岫打開車門率先鑽出,看到黑影靜靜伫立于前方不遠處。
黑衣人沒有拿武器,而是甩來虛拟屏幕。
頗為耳熟的聲音從屏幕那端傳出。
“現在應該可以稱呼你為老朋友了吧?”
燕逸岫呼吸一頓,錯愕擰眉。
禮拜居然又主動冒出來了。
“本來隻想和衛崧叙叙舊,沒想到你會半路出現,所以我就改主意了。
“難得能碰上你,當然得先和你聊聊。”
“……”
“其實我也不忍心和你們鬥個你死我活,多累啊,這些神奇能力用在别的地方豈不是更好?”
燕逸岫仍然沉默,分出一部分神警惕留意四周動靜。
誰知道禮拜是不是在偷摸套話,她嘴笨,多說多錯就完了,幹脆閉口不答。
“所以我盤算盤算,應該給你們選擇的機會才公平,也對我公平。”
他聲音轉低,慢悠悠抛出兩個選擇。
“選擇保護無辜民衆,還是選擇咬緊我不放?
“預告的八月表演還沒開始,如果你們繼續妨礙我,我不介意多搞出幾場七八月的盛況,怎麼樣?”
提起那些特定詞,衛崧瞬間恍若重回當時的火海血河,呼吸間全是發燙煙霧的刺鼻氣味。
他把嘴唇咬得痛覺麻痹,攥緊拳頭,死死盯住那塊藍幽幽的屏幕。
禮拜的聲音在深夜飄蕩,一個個驚悚字眼攀附在人耳邊,寒涼滲骨。
“讓我每個月順利殺掉一個該死的人,還是說,非要激怒我去屠殺成百上千的無辜之人。
“你們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