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和我聯手?我們合作,誰能抓得到我們?
“我們兩個惺惺相惜,一起把那些讨厭的人全殺掉,讓這片汪洋的水變得清澈一些,就能讓天底下其她正在遭受痛苦甚至心生死志的内向可憐人有喘息的空間。
“社會大風向如此,太多人在水深火熱中不知所措,甚至還沒有醒來,可能一輩子醒不來,她們會早早被壓進水裡溺死,變成屍體在社會裡漂浮一輩子。
“每個人做法不同,掙紮、改變、自傷、逃避,但都隻是想獲得本該屬于自己的獨特的靈魂自由而已,為什麼我們會這麼難?
“當整個群體被排擠壓迫到極點時,想獲得公平和争取理解包容隻有一條路,就是移開割在自己手腕的刀,刀尖對外,讓那些思維固化的人見見血先醒一醒。
“所以先覺醒的我們得先站出來改變,執行這項造福群體的罪孽清除計劃。
燕逸岫呼吸節奏逐漸亂了。理智告訴她她得關閉異能隔絕這塞壬歌聲,可心智已經受到影響,怎麼也做不出決定。
想聽下去,想聽聽他到底會怎麼說,想知道他明白多少。
塞壬歌聲悠揚不絕,窸窸窣窣往大腦裡鑽,燕逸岫停下腳步,視線一刹一刹地模糊,懷疑自己真的被迷惑了心智。
“難道你不想讓和你、隽遙、申天諾一樣的人遠離痛苦,再也不用感受惶恐無助嗎?
“我聽譚譽道說過,你們任務完成就能回家,但對你來說有區别嗎?
“每個世界都一樣爛,對你們來說都痛苦窒息,如果你留在這,你懷有以前沒有的異能,至少能為自己、為她們做點什麼。
“你和我妹妹一樣,性格已定型,很難再改變,一輩子都要活在束縛和懼怕裡了,而這世上還有很多小小的你們,不止一個申天諾。
“她們也孤立無援,但她們還來得及改變,還有機會替你們過上更自在的生活,她們還有可能獲得靈魂解脫的自由。
“所以,你确定你不想幫嗎?你确定要錯失機會?”
燕逸岫仍然凝固原地保持沉默,腦海裡卻飛舞着有關申天諾的各種畫面,其中又自私夾雜着幾張小時候的自己。
她喉嚨被心火燒得生疼,酸痛嗆進鼻腔和眼眶。
樊隽遠笑了起來,笑聲輕輕揚起,如助燃火苗往半空一騰:“我等你想清楚。”
說完,他啟動機關,屋裡瞬間狂風大作,雜物齊飛。
燕逸岫預判到這一場景後提前行動,撞開各種障礙物追上去,但樊隽遠已經轉瞬消失在窗外了。
斷聯屏障也随即消失,燕逸岫立刻打開通訊報告新動向:“禮拜逃走了,外圍注意包抄收網。”
耳邊是紛亂嘈雜的回應呼喊,耳鳴和寂靜又從四方擠壓而來淹沒人聲。
燕逸岫前傾靠在窗台,頹然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個不停。
“沒找到。”
“2組也沒發現。”
“在那裡!快追!”
“等等,在這裡!”
燕逸岫完全回神清醒後,才聽到隊友說禮拜成功從嚴密布控中逃走了。
他不知道用了什麼異能協助,宛如人間蒸發,連喬琅也一時追蹤不到。
燕逸岫望着樓底黑暗出神。
随着挑撥誘導的歌聲消失,身體中那燒毀紛雜記憶畫面的邪火也幽幽熄滅了,夜風一吹,隻剩空洞洞的冷涼。
“逸岫!”衛崧率先穿過大門闖入屋内,找了一圈,發現燕逸岫站在樊隽遠卧室,手裡捧着一隻小熊。
他大步奔跑靠近,又在隔了幾步遠的地方頓住,沒再繼續往前,緘默着端詳那道身影。
燕逸岫狀态似乎不太尋常。
鎮定,平靜,沒什麼情緒起伏表現,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逸岫,有受傷嗎?”
話一問出口,衛崧看到燕逸岫暗中隔着手套掐自己掌心,似乎強制自己從混沌思緒中抽離。
她側過頭,五官扭轉捏出淡定的笑:“沒事。”
衛崧更覺忐忑,眉頭忍不住一蹙,又怕燕逸岫瞧出端倪,連忙重新舒展,裝作若無其事。
“沒事就好,我先搜查客廳,隊長她們馬上就到。”
燕逸岫機械地轉頭,呆愣目光靜靜挪向衛崧的背影。
“對了。”
“嗯?”衛崧立馬回頭。
燕逸岫啞然,一下子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現在腦袋空空,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莫名其妙喊一句。
衛崧心有靈犀般不多問,轉而笑道:“我叫對了嗎?”
“啊,什麼意思?”
衛崧擺出副不滿神情:“認識這麼久,你都沒當面喊過我名字,總是對了對了地招呼我,好生分,我都以為我叫衛對了。”
他若不提醒,燕逸岫還真沒意識到有這回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抿嘴讪讪别開頭。
“沒有,隻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你以後改口,喊我名字。”
“嗯。”
聽到回答,衛崧垮了肩,更悶悶不樂。
答應得這麼快,肯定沒打算認真做到,到時候估計要換别的方法糊弄喊他。
喊個名字而已,有那麼難以啟齒嗎……而且他姓名就兩個字,完全不用糾結連名帶姓喊太生疏或隻喊名字會太親昵。
衛崧悄悄瞥過目光,發現燕逸岫又陷入之前的古怪狀态,沉默着走神。
不管任務成功還是失敗,燕逸岫以前都隻擺着平淡冷靜态度,從沒見她展露出這種狀似靈魂抽離的模樣。
怎麼回事?是不是禮拜對她說了什麼不好的話?
她和禮拜在屋裡究竟聊了什麼?
衛崧擺好倒在桌上的相框,糾結不定。
要直接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