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夜與黎渡認識二十年,對黎渡的了解比大部分人深刻,徹徹底底的異色眼睛控。張非原靠着一雙剔透的綠眼睛得道升仙,楚斐然用一對湛藍眼瞳勾引黎渡成天往他身上湊……
邶弈也絕對是用自己那罕見的琥珀色眼睛誘惑着黎渡答應了他的求愛。
然後成功用自己文藝多情的戀愛腦把黎渡惡心到,那個不想擔責的小混蛋就這麼提了分手。
想清楚理由的時候江景夜幾乎笑出聲。
黎渡這個人看似脾氣好,實則隻是萬事不過心,傲慢又難搞,自己在他面前晃了這麼多年也沒徹底被他記挂在心。難得碰到一個有可能讓黎渡煩惱的存在,他怎麼忍得住不拎着這個東西到黎渡面前湊湊熱鬧?
于是江景夜對邶弈更加殷勤貼心,邶弈也更加把他引為知己。如此半個月,江景夜刷到朗星逢的朋友圈底下,黎渡的評論。
地點在半開放的東嶺豐山?真是天助他也。
他拎着邶弈來到這裡,為的就是大庭廣衆之下看看黎渡臉上那極有可能出現的漂亮的怒火。當氣憤燃燒在他的眼睛裡時會有多明豔?他在四五年前見過一次,一直都念念不忘。
隻可惜他想岔了原因事由,也低估了黎渡的冷心冷肺程度。媽的,這個小混蛋對前男友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殘餘,面對面三分鐘,黎渡放在邶弈身上的關注還沒有放在他身上的多!!
一時之間無名的鬼火又湧了上來。
這個邶弈真是廢物,他想。談戀愛兩三個月,居然連引起黎渡的情緒都做不到。這做人得多失敗?
假如,他是說假如,這雙瞳色特殊的眼睛是他的,他絕對做的比邶弈好得多。不管是喜歡還是厭煩,隻要黎渡敢和他談兩個月、一個月,就算是一個星期一個小時,黎渡絕對會再也忘不掉他——
絕、對。
是的,江景夜直到現在為止都覺得自己沒能打入黎渡最核心的社交圈是因為自己沒有一雙有特色的眼睛。
思緒收攏,江景夜臉色陰沉但仍然挂住笑:“哪能呢?隻是機緣巧合碰到了邶先生,想到你們在談戀愛,就帶他一起過來了而已。既然黎大少不想見到他就算了。”
越看到黎渡那副冷淡的表情就越煩躁,心裡的火在橫沖直撞,江景夜暗自磨牙。
他真的、真的,最讨厭高高在上還有戴着假面的人,黎渡這個小混蛋兩者都占了個全,身旁的人卻都縱着他寵着他,為什麼?憑什麼?
礙眼。
眼見着黎渡矜矜持持地擡了擡下巴尖,那一截光照到的脖頸白得晃眼,短款皮衣顯出腰窄,也顯出修長筆直的腿線。
十字架搖搖晃晃,跟随着光點。少爺淩然盛氣。身後有兩個滿身煞氣的門神。
他咬了咬腮幫子,咧出一個笑。繼續撩撥。
“我可是道歉了,黎大少不說些什麼嗎?”
黎渡擡了擡眼皮:“你那個叫道歉?”
“那你想讓我說什麼?”
江景夜自認退後了無數步,還給了黎渡台階下,黎渡會怎麼拿轎子他都認了,卻沒想黎渡用他驕矜傲慢的語調說:“要道歉也是跟你後面那個人道,跟我有什麼關系?”
哈?後面那個人?
江景夜後知後覺到自己手上物什掙動的觸感。
哦,他還反剪着一個人的手。
一轉頭這男的滿臉憤恨,整個人都在抖,臉被氣成水紅,琥珀色眼睛水盈盈,似乎下一秒就要暈倒。
又弱又裝的蠢貨,黎渡憑什麼讓自己給這玩意道歉?
江景夜又開始不爽。該死的,要是這眼睛長在自己身上……
心中不管有多怒氣沖天,嘴上卻彬彬有禮:“不好意思哈邶先生,你現在可以走了。”後面一段壓低聲音,“我要是你,我現在就不會去找黎渡,因為我還要臉。”
邶弈怔了怔,手一松,他“噌”一下跑開。
真是個好騙的文藝青年。邶弈猶豫了一下,還真的沒有去找黎渡,隻是欲語還休地看了他一眼,從入口處離開。
看見邶弈離開的身影,黎渡偏頭跟朗星逢說:“叫人把他送回去。”朗星逢點點頭,招人去安排了。
黎渡略有遺憾,他其實是想用這個理由把朗星逢支開的來着!
但是不走也沒關系,可以旁觀黎渡哥怎麼大顯神威解決這個腦子不好還廢話很多的江景夜。
可惜朗星逢不聽他指揮,這王八狗對他點了點頭就看準江景夜的方向沖了上去,那表情嚴肅得像是要替他擋刀了——
擋個鬼的刀啊!小朗你是去送菜的知不知道?之前十多年你有怼赢過一次嗎?
黎渡歎了一口氣,心想孺狗不可教也,也追了上去。
封越适時跟在他身邊,話音吹拂着他的耳側:“要我幫忙嗎?”
黎渡:“能不能幫我把朗星逢拉下來……”
“好。”
黎渡看見封越三步并兩步走上前,勾住朗星逢的衣領,不管掙紮,硬生生把他往後拖了四五米,提到自己的面前。
“不要給黎渡添麻煩。”這個男人平靜地對朗星逢說。
朗星逢一臉怒容,掙得昂貴的賽車服都起了褶子:“你他媽管我?”
“不要說髒話。”
黎渡:“……封越你是不是心情有點不好?”
封越:“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我為什麼會這麼覺得……這問題問得好,你特麼看看你手上使力繃出來的青筋?
還沒說出口就聽見一道分貝很大的吼聲。
江景夜的怒氣值已經爆表:“黎渡,你他媽的敢無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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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空曠的停車坪中心簡簡單單地站着除自己之外的三個人。
前面兩個人正在等着自己說話,再前面還有一個人怒氣沖沖地走過來,目标也是自己。
要是黎渡沒有看錯,池子青也正在周圍隐着。
一個主角攻,兩個穿越者,一個沖着自己來的變态,還有一堆不明真相的觀衆們,全場的目光都彙聚在自己身上。
黎渡莫名感到一種身處世界中心的荒謬感。
他有這麼多事要處理嗎?他的人際關系有這麼混亂嗎?
明明和天天party夜店的同齡人不一樣,他不是打遊戲就是看電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圈子裡明明已經沒有比他更宅的人類了!
天可憐見的,他該上哪申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