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面前又要出現家屬們争執不休的場景了，醫生苦惱地歎了口氣，聽見耳機裡傳來的通知後，松了口氣：“兩位總監無需再議論了，監測室傳來消息，鐘小姐潛意識裡的配合度很高，所以手術可以繼續進行。”

“你是說，羽蓁突然表現得很配合？”托帕詫異地看了一眼醫療艙，不确定地問，“難道……她能聽見我們說話？”

醫生搖頭：“理論上來說是不能的。也許，就是巧合吧。”

砂金沒有說話，因為注視着鐘羽蓁，低垂下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留下斑駁影子。

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不管怎麼說，有了鐘羽蓁主觀意願的配合，手術還是會進行得更成功些。

托帕松了口氣，心道：傻女孩，砂金他哪裡值得你這麼付出。

“砂金石取出來之後呢，你有什麼打算？”托帕仔細想了想，寰宇中有許多醫療技術不錯的星球，但在路上奔波總歸是不利于恢複的，“雖然生活節奏很快，但總的來說，比爾波因特也算是适合療養身體的地方。”

砂金收回了些視線，漂亮的眼睛在微暗的房間裡依舊熠熠生輝，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差點讓托帕罵出髒話來：

“家族的邀約就在這幾天了，我需要盡快前往匹諾康尼。羽蓁就勞煩托帕總監明天親自送回提瓦特了。”

托帕強忍住怒意：“明天？你以為她是鐵做的嗎？！萬一路上感染怎麼辦，術後檢查怎麼做？而且提瓦特的醫療技術那麼差，你就——不擔心她出什麼事嗎？”

“放輕松，朋友。”被順利取出的砂金石進入清洗通道，砂金看着醫療艙顯示屏上的「傷口縫針中」，短暫停頓了一秒，“提瓦特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落後。璃月有仙人，還有一位幾乎能起死回生的大夫，羽蓁會沒事的。”

托帕的情緒緩和了些：“我知道了，我會安排好，親自送她回去的。”

仙人，莫約是仙舟醫士那樣的存在。

托帕了解砂金，在他進行的這麼多次任務中，他總是盡可能保證更多的人存活，也正因此歐泊才跟他合不來。

想到這，托帕拿出手機向醫生傳達要求，希望他們盡可能縫合好傷口，保證鐘羽蓁順利到達提瓦特。

砂金石很快被人清洗幹淨送到砂金手裡，他把玩了兩下，沒什麼表情地放回口袋裡。

托帕皺眉：“你是不是還做了别的計劃？我是說，如果手術失敗，你是不是也有其他方法可以保住羽蓁的性命？”

冷靜下來想想，托帕覺得有很多事情不對勁。

砂金有很多辦法可以彌補鐘羽蓁，卻在明知道她同意手術的情況下仍然陪她去遊樂園，這并不符合他一貫把時間寶貴得要命的作風。

有恻隐但又冷漠地要求繼續手術。

托帕似乎想通了些什麼：“那天，拉帝奧教授跟你說了什麼？”

鐘羽蓁麻木地聽着砂金和托帕的對話，意識越來越緩慢，甚至要花好幾秒鐘的時間才能想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手術順利完成了。”主刀醫生走進來，面帶松懈地看着托帕，“托帕總監，我已按照您的需要為鐘小姐安裝了一次性推注麻醉劑，能确保她兩天内保持昏睡的狀态。”

托帕點點頭，将後續準備工作交給醫生，她則和砂金一同走出了手術室。

門關上的一瞬間，砂金回頭定定地看了鐘羽蓁一眼。

再見，羽蓁。

鐘羽蓁絕望而呆滞地看着朦胧的白霧。

不，她不回去。

如果真的有隐情，她想知道砂金到底隐瞞了什麼，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絲毫不在意她的性命。

聽見醫療艙艙門打開的一瞬間，鐘羽蓁在心裡默念咒語，喚出折紙玄鳳，讓它帶着小塵歌袋一起，悄然飛向了砂金。

她本想将自己也扔進小塵歌袋裡，但恰逢房門關上，隻能失望地放棄。

折紙玄鳳笨拙而費力地把小塵歌袋綁在砂金的皮帶上，藏在外套後面，半天沒等到鐘羽蓁的下一步指令，于是默默地鑽進了小塵歌袋裡。

按照約定的那樣，翡翠和托帕把自己的基石交給了砂金。

托帕看着今天格外安靜的砂金，心裡也有些難受：“你确定不等從匹諾康尼回來之後，自己送羽蓁回去？她……會想知道真相的。”

“不了吧。”砂金語氣輕快地攤手。

畢竟，他也不确定匹諾康尼之旅能不能順利。

翡翠原本并不想摻和孩子們的事，但看砂金這幅故作輕松和無所謂的模樣，她還是提醒道：“朋友和機遇一樣，都要及時抓住，錯過了，就會很難再有。”

砂金是個聰明的孩子，一向很會抓住機遇。

但這會，翡翠卻看見他猶豫過後，還是拒絕了她的提議。

等砂金和托帕離開，翡翠才歎息着搖了搖頭：“這孩子……還是那樣，越是珍惜就越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