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提前預定,到了餐廳也不用等,服務生确認了身份就安排了窗邊的25号桌。
蘇白剛坐下,就被人搭了肩膀。
一回頭,就發現是杜天一這個吊兒郎當的。
杜天一走到哪裡都自帶松弛感,比如他現在來西餐廳吃飯,就穿着一件到膝蓋的黑色長羽絨,印着卡通圖案的睡褲被塞進毛絨襪子裡,腳上踩着一雙毛茸茸的拖鞋。
他也不知道時平名字,上來就說:“朋友,我和蘇白說會話,這桌我請哈。”
然後不等人回答,就搭着蘇白肩膀,把人帶去樓上包廂了。
很少爺,很自大,很傲慢,杜天一在不熟悉人面前的一貫作風。
一進包廂,杜天一就在沙發上四仰八叉躺下了,然後一開口就是吐槽:“你說那老頭什麼毛病,今天才初十...”
“牛排還是意面?”蘇白打斷他的話:“甜品點什麼?”
杜天一烏龜翻身,看向蘇白:“你故意的?”
蘇白點頭:“嗯,我故意的。”
“你就是護着那老頭。”杜天一氣哼哼的:“氣死了,沒心情吃。”
“那不是老頭,那是你父親,我老師,”
蘇白搖了搖鈴,片刻就有服務生走進來。
她劃着菜單:“三分熟的牛排,外加一份沙拉,給樓下25号桌,讓他先吃,不用等我。”
“至于我們,就兩份薯餅,兩份番茄牛肉意面,其中一份意面不要歐芹碎。”
杜天一舉手抗議:“這麼少?完全吃不飽。”
“想吃什麼自己點,我買單。”蘇白推着菜單滑到他面前。
可還等杜天一獅子大開口,兩人就被找過來的許國慶拎上了頂層。
頂層是個宴會廳,空間很大。挑高的窗戶鑲嵌了彩色玻璃,燈光一照,流光溢彩的光斑剛好和外面黑白分明的白雪與枯枝形成鮮明對比。
一張長桌擺在中央,上面花團錦簇,燭光閃爍。大門拉開,桌兩側坐着的十幾位賓客齊刷刷看過來,統一的黑白灰色調着裝。
氣氛莊重,壓力滿滿。
蘇白擡頭匆匆一掃,全都是圈内的大人物。
李導,剛拍的《潛伏》拿下了收視率第一。
鄧編劇,電影《大秦》正在影院放映,據說是春節檔票房斷層第一。最關鍵的是他年前的布置的作業,蘇白還沒寫完。
還有鐘影帝、宋制片...
都是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蘇白和杜天一兩人跟鹌鹑似的擠着,站在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乖巧的很,就是慫慫的,沒人敢先開口說話。
許國慶看着她們就頭疼,指着兩人介紹。
“杜天一。”
“蘇白,我的關門弟子,還算有些能力,《喊山》《遊魂》都是她寫的。”
這番介紹主打一個詳略得當。
在座的大佬點頭示意後,杜天一和蘇白趕緊在兩側桌尾找了個位置坐下,和一堆小輩擠成一堆,埋頭就是吃吃吃,多餘的話一句也不敢說。
這頓飯吃的那叫一個長,菜上了一道又一道,觥籌交錯間,天色都暗了下來。。
杜天一已經吃不下了,無聊到把牛排切成正方形,又削成圓形,一塊又一塊往蘇白盤子裡面送。
蘇白克制着翻了個白眼,腳往杜天一那邊踢了一腳。
力道很大,但方向沒瞄準,杜天一旁邊那人遭了殃,連人帶椅子差點摔倒。
杜天一順手趕緊撈了一把,這才發現身邊坐了個人。
那人真的很沒有存在感。
穿的灰撲撲的,長相普普通通,吃東西也沒響動,但看模樣年紀也不大,剛畢業兩三年左右。
在座的都是一個圈子的,對于同階層的人,杜天一就是個自來熟。
他往人面前一湊,先介紹了自己,接着就問:“兄弟,你叫什麼?”
那人闆闆正正的,規矩的很,回答問題前,得先放下刀叉,把嘴裡嚼的都咽下了,才開口說道:“我叫宋京。”
交換了名字,在杜天一認知裡就是熟人了,他更親近地搭着人家肩膀:“宋制片的兒子?”
宋京沒回答,扒拉了好幾下杜天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但那手就跟狗皮膏藥一樣,剛趕走,就又粘了上來。
蘇白瞪了眼杜天一。
他接收到眼色後,才不情不願地摸摸鼻子把手放下,但又不甘心地用肩膀抵了抵宋京:“問你呢,宋制片的兒子?”
宋京先點點頭算作回答,又默默挪了挪凳子,離他更遠些。
被人掀了面子,杜天一也沒不高興,畢竟他從小到大沒少被他老子下面子。
他樂呵呵擠着人說話:“宋京,給你介紹下,蘇白,我的編劇。”
宋京看向蘇白:“我知道你。”
蘇白不意外,畢竟進門前老師介紹過她。
但是接下來宋京的話,卻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