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星光閃爍,周圍寂靜無聲,汪晴卻沒了睡意。
她不甘心承認,蘇白看透了她。
汪晴小時候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拿個闆凳混在小區門口的“情報處”,聽各種家長裡短。
她喜歡各種各樣的故事,長大後,也自認為有些寫故事的天賦,就想成為講故事的人。
汪晴千辛萬苦考上了上京電影學院,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但現實卻給了她當頭一棒。
大一時,學院舉辦了個情景劇劇本大賽。
汪晴作為學生會内部人員,提前一個月就知道了比賽,她提前準備了劇本,預想着一鳴驚人,卻連初賽都沒過。
那屆比賽的一等獎是蘇白,她的劇本被看見、欣賞,還成為了許國慶的關門弟子。
汪晴得知結果後,很是忿忿不平,她咒罵評委沒見識,又揣度蘇白是許國慶的親戚,又或者蘇白提前給評委送了禮,心底裡的陰暗和嫉妒不斷往外冒。
但等她沒忍住去看了蘇白寫的劇本,之後就再也沒辦法說出半點惡毒、诋毀的話。
那是絕對的、實力上的碾壓,從那時候起,她就明白,喜歡和熱愛在天賦面前不值一提。
但,對蘇白實力心服口服,并不意味着汪晴就會喜歡蘇白。
直到大二時,蘇白伸手幫了她一次。
汪晴家庭條件并不好,來上京讀書是筆很大的開銷,助學貸款隻能覆蓋學費,生活費要自己去賺。
學校提供了不少勤工儉學的崗位,但崗位競争壓力也大。
汪晴為了拿到崗位,先當了班長,後又加入了學生會。但到了大二,光是這些不夠了,還要求有項目經曆、比賽獲獎之類的。她知道這些要求的時,已經很晚了。
汪晴跑去跟老師辦公室理論,但被老師冷漠的态度氣到,哭着跑了出去,這些正好被旁邊打印資料的蘇白看在眼裡。
蘇白跟了出來,找到在花園抱頭痛哭的汪晴,把手裡的項目遞過去,問她願不願意加入。
那是一份隻剩下“結題驗收”這個步驟的省級項目,足夠讓汪晴如願以償得到勤工助學的崗位。
那以後,她的那些嫉妒潰不成軍,取而代之的先是好奇和親近,随着兩人的接觸,這些又變成了羨慕和喜歡。她羨慕蘇白的天賦,喜歡蘇白的性情。
汪晴想着這些,低頭看蘇白,沒忍住,掐了一把她胖嘟嘟的臉蛋。
這人真的是可愛又可惱,攪得人睡不着,自己睡的倒是香,這怎麼叫人放心的下?
算了算了,汪晴給蘇白攏了攏毛毯,心想。
這家夥都求到自己面前了,自己就勉為其難答應幫忙算了,免得沒了她的看顧,被别人騙了。
她想着這些,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兩人沾了一身露水,被來開店的汪阿姨搖醒。
“好好的家裡不睡,跑到這來喂蚊子。”
汪阿姨語氣不帶好,手裡卻是輕輕的,一人給拿了一條毛巾,把人趕了下去,又張羅着給兩人準備早餐。
店鋪裡面有個廁所,不大,一個人就塞滿了,再多個人連轉身都難。
兩人幹脆端着杯子,齊齊蹲在外面刷牙洗臉。
也不用毛巾,接了一捧水澆在臉上,就能讓昏沉腦袋清醒。
汪晴下巴上的水珠成串似的滴下來,洇濕了一大塊衣裳,她也不在意,順手拿着毛巾囫囵擦幹淨,就聞着味道去廚房了。
說是廚房,但也就是幾塊木闆和鐵皮搭起來的“違章建築”,平時看店沒時間回家,能随時開火炒個菜煮個面,圖個方便。
天氣熱,裡面不通風,汪晴還沒進去,就被趕了出來,她就去冰櫃拿了根冰棍,老大爺似的躺下了。
蘇白把毛巾仔仔細細疊好,嘴裡嚼着根果幹,左右溜達,順手還把貨架上的水果碼好。
汪阿姨端着一盆面出來,看見蘇白這個别人家乖巧的,又看看自家的那個不争氣,上去就是一腳。
“就幹站着,吃飯都不知道拿碗筷。”
“我進去幫忙你又嫌我礙事,趕我出來。”汪晴回嘴,靈活躲開,進廚房就拿了碗筷出來,還不忘從冰箱裡拿了一盒酸蘿蔔。
蔬菜肉絲面,隻簡單放了些鹽,吃起來味道鮮美但也有點寡淡,配上酸脆爽口的蘿蔔剛好合适。
汪阿姨還給每人分了兩個雞蛋,堆成了一大碗。
“多吃點,都是自家的蔬菜雞蛋,都是新鮮的。”
蘇白端着一大碗實在吃不完,慢吞吞的,夾了根酸蘿蔔都能嚼個半天。
汪晴呼噜吃完,擡頭看見她磨磨蹭蹭的,幹脆把她那碗拿了過來,幾口吃了幹淨。
汪阿姨過來收拾碗筷,看見兩個幹淨的碗,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覺得自己的手藝招人喜歡,張羅着就要去菜市場買菜準備午飯,還問蘇白有沒有忌口。
蘇白看看時間:“阿姨,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汪阿姨挎着菜籃子,擺擺手:“你們小孩自己玩去。”
汪晴看不下兩人拉扯:“行了行了,我和我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