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不是第一次出國。
小時候,盡管平時工作繁忙,但蘇白媽媽寒暑假還是能抽出一段時間帶小孩出去旅遊,兩人背着包,先是走遍了國内大小景點,等蘇白再大些,母女就往國外跑。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這些經曆和見識都融化成蘇白筆下那一個個劇本,成了她一步步往上攀登的勇氣和力量。
再之後,她和杜天一拍電影,獲得了不少區域性電影節的青睐,也出國領過兩次獎。
這些都是經驗。
因此,蘇白收拾行李很是利索,隻用了半小時,行李箱一蓋,就能出發。
她和杜天一拖着行李箱在沙發上坐着等了大半天,卻發現時平沒有了動靜。
“怎麼了?”蘇白進門去看他,“需要幫忙嗎?”
時平沉默了半天,才回答道:“我護照還沒下來。”
這屬實是沒有想到。
出國參加電影節是蘇白決定的,時平是被通知,他對此沒有期待和信心,自然沒有絲毫準備,護照都是臨時申請的。
蘇白也是這時,才恍然察覺,時平還不是以後那個意氣風發的龍傲天,不是那個全球飛來飛去,拿獎像喝水吃飯一樣簡單的時導。
沒有見過世界的人,沒辦法想象出世界。
現在的時平,還隻是個從小縣城走到上京的普通人。
身敗名裂前,拍電影最大的目标是賺錢買房,結婚生子。而現在,最大的野心不過是希望拍的電影大獲成功,能再次風風光光回到名利場。
護照和簽證辦了加急,緊趕慢趕的,總算沒再出幺蛾子,三人順順利利上了飛機,落地亞得裡亞。
八月份的亞得裡亞剛下過一場暴雨,炎熱潮濕,熱氣熏蒸,從上京飛過來後倒是不需要重新适應氣候,隻是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和八小時的時差讓三人困得睜不開眼睛。
杜天一表現特别明顯。
明明是被許老師派來照顧人的,但他現在困得直接整個人都倒在蘇白身上,被人架着往外走。
時平把人扶過來,但他就跟裝了蘇白定位器一眼,鼻子一聞,就又摸了過去。
宋京來接人的時候,剛好就看見像小狗一樣伸着頭在空氣中嗅來嗅去的杜天一。
他眼皮抽搐了下,又恢複了那副規矩的模樣,波瀾不驚的把人塞進車後座,又載着三人去了酒店。
蘇白是《魑魅魍魉》劇組的編劇,宋京幫忙訂了房間。
他似乎還誤會了什麼,遞過來一張房卡後,自然的說道:“隻訂了蘇編劇的房間。”
“不過,以蘇編劇和時導的關系,就算是睡一間房,也沒有不合規矩的地方。”
關鍵是,宋京說完後,還很貼心地把杜天一這個發光的電燈泡扶走了。
蘇白捏着房卡尴尬的笑笑,去前台問還有沒有房間,隻得到了抱歉的微笑。
她回來後,看向時平:“我去附近找找其他酒店。”
“很晚了,先住下。”時平倒是自在的很,看了一眼房卡上的房号,推着兩個行李箱在前面帶路。
國外陌生的地方,他看着指示牌,倒是走的沒有半點猶豫,一路順順利利到了房間。
等看見屋内是兩張大床後,蘇白松了一口氣。
她客氣地詢問:“兩張床,你更喜歡靠窗還是靠門?”
時平替她做了選擇:“你睡靠窗的,太悶了你睡不好。”
他說完,又把睡衣和毛巾遞給蘇白,推着人先去洗漱。
蘇白洗漱時,時平也沒休息。
他先把床單被套換了,又拿濕巾把周圍都擦了一遍,等到蘇白出來的時候,還能剛好在她床頭放上一杯溫度正好的牛奶。
實在是太累太困了,蘇白喝完牛奶後,頭發濕漉漉的就睡了過去。
她半醒半夢間,聽見拖鞋和木質地闆摩擦的沙沙聲,也能感受到頭發被溫熱的風吹幹後的舒适。
亞得裡亞電影節實際舉辦周期不算太長,除開前期長達兩個月的影片征選,電影展映、評選和頒獎這三個主要流程,都緊湊的安排在一周内。
其中,電影展映是為了電影評選做準備。
《他困》入圍的是主競賽單元,更看重專業性,評委團由各知名影評人、導演和編劇組成,不參加電影展映。
但其他單元的獎項卻是由專業評委團和觀衆投票選出,其中觀衆投票占了七成。基于此,其他單元的電影評選和展映同步展開,方便收集觀衆投票。
電影展映持續三天,從9點到24點,主辦方對電影排期,影片輪流放映。
電影節入口處放着所有影片的投票箱,觀衆買票入場,如果喜歡某部電影,隻需要将門票副券撕下來,投進箱子即可,三天後主辦方就會清點數量,計入電影評分。
《魑魅魍魉》入選的是未來之星單元,需要參加電影展映,電影排期安排在展映第一天9點,蘇白收到了通知,但不打算去。
比起早就知道情節發展的影片,她更願意把時間花在欣賞其他參展影片和尋找美食上。
對此,杜天一很是生氣。
他質問蘇白:“你真的不去看看孩子嗎?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是沒有希望的。”
蘇白回他:“所以,作為母親,你要給它雙倍的愛。”
杜天一覺得很有道理,帶着墨鏡酷酷地走了,順便還往蘇白手裡塞了杯冰美式。
電影節現場人潮如織,冰美式帶來的涼意很好緩解了被大太陽曬的人發紅發燙的皮膚。
“先去哪邊?”蘇白戴着鴨舌帽從檢票口進來,翻了翻手裡的折頁傳單,轉頭問時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