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蘇白起床就發現時平房間空了。
他收拾東西搬了出去,結束了兩人長達一年的同居生活,接着又在交接完電影各類合同和事項後,單方面斷了聯系。
蘇白打過去的電話被拒接,發的所有短信也都石沉大海。
兩人開始了冷戰。
對此,蘇白沒時間多想。
她已經23了,上輩子是26歲去世的,就隻剩下還不到三年的時間。
學業沒完成,還有很多劇本沒有拍,實在沒太多時間用來悲春傷秋。
蘇白能做出的反應,就是摘了戒指,然後把所有精力和專注都放回了學業上。
學校雖然鼓勵學生去實踐,同意蘇白請假去拍電影,但該參加的課程、該修的學分、該寫的作業和論文全都逃不過。
為了方便上課,蘇白直接搬去了學校旁邊的房子。
許國慶是知道她搬家的,怕她照顧不好自己,又怕學校食堂沒有營養,總是發信息讓她來家裡吃晚飯。
蘇白也是不客氣的,逮着空就去蹭飯,也是來的巧,正好趕上師母在院子裡搖桂花。
桂花本該九月就開了,但因為老師家在山上,溫度低些,院子裡的桂花晚了一個月才開。
九月末了,臨到快放國慶假了,那些墨綠色的樹葉間隙裡才能看見一簇簇開了的黃色桂花。
師母在草地上鋪了一層白坯布,拿了長長的竹竿去敲打花枝,樹葉顫動着,黃色小花簌簌往下落,像是下了場香氣氤氲的桂花雨。
蘇白放下手裡的書,繞過院子裡晾着的二三十個形狀不一的玻璃瓶子,進廚房拿了竹簍過來收桂花。
桂樹有了些年頭,樹幹粗壯,師母也照顧的好,花開的密,半人高的竹簍裝的滿滿當當的,還冒出了個小尖。
“今年桂花香氣足。”師母捧着桂花看了看成色,笑意滿滿道,“多做些桂花蜜,也給詩詩多做些香膏。”
師母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即使後來過了段艱苦日子,但也将生活過出了花,給自己做頭油、香膏,養花弄草,将日子過的舒服順心。
後來日子好了,這些習慣卻沒落下,做好的東西用不完,就往幾個小輩手裡塞。
蘇白收香膏是收慣了的,還提要求說:“要加些檸檬進去,這樣桂花味道才不會膩。”
她剛提完要求,院子裡就傳來杜天一的哀嚎。
“媽,你院子裡曬的那些瓶瓶罐罐,不是要做桂花香膏吧?”
“那臭小子。”師母聽見聲音,面露嫌棄,給蘇白塞了個桃子,就自顧自進廚房忙去了。
杜天一嘴上雖然抱怨,但父母年紀大了,腰不好這些他都看在眼裡,這會正在任勞任怨在院子裡幹活。
蘇白啃着桃,搬了把椅子,翹着二郎腿坐在門口看杜天一收罐子,然後就注意到他腿一瘸一拐的,走路都不利索的樣子。
“要不要幫忙呀?”蘇白指着他的腿,“你這腿怎麼回事?”
“小事,老頭拿皮帶抽了兩下。”
杜天一直起身,擦了下汗,見不得蘇白悠閑坐着,叉着腰道:“給本少爺端杯茶過來。”
他這頤指氣使的嚣張态度被下班回家的許國慶抓了個正着。
“你這臭小子,你使喚誰幹活呢?”
許國慶說着,擡腳正準備踹過去,師母的聲音就從廚房傳出來:“老許,進來幫幫忙。”
“算你小子今天走運。”他頗有些遺憾的念叨着,進廚房幫忙去了。
縮着脖子,抱頭蹲地的杜天一又得瑟起來,他指着蘇白道:“看茶。”
“得嘞。”蘇白憋着笑意,遞過去一茶盞,“少爺請喝茶。”
兩人怪模怪樣的演了一會,笑成一團。
過了好一會,蘇白才收了笑意,看向杜天一,正經問道:“老師這都快三四年沒動手了,這次又是為什麼抽你?”
“是又花錢買了跑車?還是又去藍月會所喝酒了?”
“就那事呗。”杜天一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笑着道,“亞得裡亞頒獎時放了你的證件照,老頭子覺得我影響你風評和形象,就氣的動手了。”
“我被揍了後,氣不過,就跑去藍月喝酒,然後就又被揍了。”
他語氣輕松,臉上也沒什麼難過的情緒,可蘇白莫名覺得難受。
老師是中年得子,四十多的時候才有了這唯一的兒子。但他當時正值事業上升期,又是導演,不得不領着劇組天南海北的四處跑,十天半個月不着家,師母幹脆也跟去了劇組方便照顧老師,所以杜天一是保姆帶大的,
保姆是個外人,打不得罵不得,輕不得重不得,于是杜天一就被養歪了性子。
等事業穩定後,老師下了狠手好好管教了一段時間,但中途又把心思撲到了編劇事業上。還是杜天一自己突然浪夠了,收了心思好好學習,考到了國外名校去留學。
本來兩父子一個國内,一個國外,各自安生,但偏偏出了蘇白這個意外。
許國慶為了給蘇白找個靠譜的導演來拍劇本,就把剛畢業的杜天一叫回來了。
或許是有事相求,又或是人老了容易心軟,許國慶對杜天一多了幾分溫情,杜天一也享受到了久違的父愛,父子關系緩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