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晴:“...”
殺了她吧,她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文科生啊!
蘇白這邊也沒好到哪去。
她拍攝完公園全景後,想來一些特寫,正把相機鏡頭對準地面,低頭調整焦距。
然後一個小孩就蹦了過來,仗着個子矮,把眼睛往鏡頭裡面怼。
于是好好的相機裡,突然出現了一隻放大的人眼。
被吓的隻剩半條魂的蘇白:“...”
兵荒馬亂的一場拍攝。
蘇白兩人艱難沖出了小孩包圍圈,按了按頭頂支起的呆毛,垂頭喪氣地奔向菜市場。
然後就撞見了提着兩兜菜的汪阿姨。
大事不妙,兩人對視一眼,打算先溜。
剛轉身,後面就響起汪阿姨的大嗓門。
“哎呦,怎麼拍宣傳片也不提前給阿姨打個招呼啦?”
于是,周圍買菜、賣菜的都看了過來。
視線焦點中的兩人緩慢地、僵硬地轉過身,露出尴尬的笑容。
“大大方方的,總縮着背幹什麼。”汪阿姨一把扯過兩人,帶着兩人往裡走:“你們要好好拍的,大家賣的菜又新鮮又實惠。”
“這是賣豬肉的阿榮啊,他家做了三十年了,沒有隔夜肉,也沒有注水肉的。”
“阿花啊,别算賬了,讓她們給你拍張照片,你不是一直嫌棄影樓貴麼?”
“哎呦,這是李阿婆,她們家豆腐最好了,百年老店,味道傳承,拍拍她家招牌啦,據說還是禦賜的招牌哩。”
汪阿姨唾沫橫飛,神采飛揚,對菜市場的大事小事如數家珍。
于是,原來的腳本和拍攝計劃全被打亂。
蘇白沒來得及去拍幹淨的地面、标準化的攤位,反倒是猝不及防的,将鏡頭對準了那些攤主。
肉鋪老闆阿榮臉上羞澀腼腆的笑容;
阿花攤位上總是擺滿了花籃,熱情地招呼大家來看美麗和春天;
李阿婆臉上滿是皺紋,混濁的眼睛卻在看向自己豆腐和招牌時,多了溫柔明亮的光。
...
這樣被耽誤了一下,兩人最後擠出菜市場時,就隻能看見橙紅色的太陽像火球一樣墜入地平線。
本來計劃的最後,兩人應該在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去拍社區中心。
那個時間點的光線明亮又柔和。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兩人對視了一樣,一人買了碗豆腐腦,最後把鏡頭落在了騎着三輪車走街串巷賣豆腐腦的老人身上。
那老人慢悠悠地踩着三輪車,叫賣道:“豆腐腦——冰豆沙——豆腐腦——冰豆沙——”
那調子悠長質樸,穿過街巷,最終消失在天邊逐漸蔓延開的翡翠藍裡。
一天結束,夜色來臨,兩人頭挨頭擠在飯桌旁複盤。
汪晴握着拳頭給自己打氣:“明天,我一定要回答出那群熊孩子的問題。”
“我也,阿切——”
蘇白正說着,打了個噴嚏,抽了張紙巾擦了擦鼻涕,剛準備開口說話,又打了個噴嚏。
“是不是昨晚頭發沒幹就睡了?”汪晴有些擔心,“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就普通感冒,我明天自己找家診所看看就行。”蘇白不在意地擺擺手。
她又問起拍攝計劃:“接下來怎麼拍?重新寫腳本?”
汪晴無所謂地攤手:“破罐子破摔咯,接下來大概就是扛着器材和相機在小區裡瞎溜達拍素材。”
“先存夠素材,剪輯時再寫腳本。”
“再說了,小區又不會跑,到時候缺素材了再拍呗。”
蘇白默默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又打了個噴嚏。
“你那感冒,記得去看。”汪晴不放心叮囑。
“知道了,知道了。”
第二天,春城第一人民醫院。
醫生拿着蘇白的檢查報告看了又看,臉上滿是愁色,多次欲言又止。
蘇白貼心開口道:“沒事,我知道自己得了絕症。”
“這病,現在醫療技術沒辦法治愈,保守治療的話,也就能多活個半年。”醫生歎了口氣。
“我都明白。”上輩子醫生也是這麼說的。
病人不肯配合治療,醫生也不能強按着,隻能說道:“那我給你開些藥,能延緩下病情,也讓你能好受些。”
蘇白點頭,去藥房拿藥繳費。
等出了醫院,她轉頭就把病例本和問診單撕成碎片塞進了垃圾桶,又進藥店買了幾瓶維生素,把瓶子裡淡黃色的維生素片全倒了,然後把醫生開的藥分門别類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