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事,自然食之無味。
那天晚上的火鍋,是番茄還是麻辣的,蘇白最後都不記得了。
她恍惚地交談,恍惚地笑着,最後恍惚地告别離開。
直到走出溫暖的室内,寒風夾雜者雪花狠狠給了她一巴掌,才讓她從恍惚中驚醒。
雪下的越發大了,昏暗路燈穿不透幽深夜色,隻能籠罩着照亮腳下的幾步台階。下山的青灰色石闆路被雪堆滿,枯枝上積雪反射出幾點亮光,像是碎鑽,也像是星星。
蘇白深吸了一口氣,理了理被風吹的淩亂的發絲,撐着傘,攏着衣服低頭往山下停車場走去。
車旁邊早有人在等待。
時平穿着羽絨服,圍着半舊地橄榄色圍巾,半靠着車,正低頭在看手機。手機屏幕的白光照亮了他煙灰色的眼眸和高聳的鼻梁,是一種冷淡的英俊。
蘇白走近踮起腳,把傘舉起,分給了時平一半,替他遮住了漫天飛雪。
風雪驟息。
時平擡頭看了看替他遮風擋雪的大傘,視線緩緩下移,落在蘇白臉上,敏銳察覺到她此時低落的情緒。
“怎麼了?”時平接過傘,指尖輕輕點了點蘇白微微紅腫的眼睛,“哭了嗎?”
“就情緒上頭,哭了一小會。”蘇白低着頭,手插兜裡,試圖蒙混過關。
時平沒有逼問,打開車門道:“先上車。”
蘇白怕他再問,,沒去副駕駛,反倒是鑽進後座,直接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團,背對着時平,假裝睡覺。
時平系好安全帶,從後視鏡裡,就隻看見一枚白白胖胖的蠶蛹。
很可愛。
“睡着了嗎?”時平故意問道。
“睡了。”蘇白閉着眼睛回答。
時平把後視鏡折疊往上,然後道:“我背對着你,後視鏡也被擋住了。”
“現在,可以跟我說說發生的事情嗎?”
蘇白掀開毯子瞄了一眼,确信環境安全後,才将信将疑的伸出了觸角:“你不會偷看吧?”
“我保證。”時平一動不動坐在駕駛位,規矩地收着視線。
“我和老師吵了一架,老師很生氣。”
“嗯,因為什麼原因呢?”
“大概是因為我不聽話叛逆了一次。”
“叛逆?具體是因為什麼事情呢?”
“不想說。”
“可以。”
對話就此停止。
蘇白睜着眼睛,望着車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平也沒有催促,隻安靜坐着,遵守着他的承諾,沒有回頭來窺視蘇白此時的情緒和表情。
許久,蘇白才緩和了情緒,從後座探頭,環住了時平的脖頸,親昵貼了貼他的臉頰道:“你怎麼知道我來了學校?”
時平表情一滞,但很快恢複了若無其事。
他親了親蘇白手背道:“就閑逛過來的。”
“不可以說謊。”蘇白闆着臉嚴肅戳了戳他臉頰。
時平沒敢看蘇白眼睛,但很誠實道:“我在車上裝了定位器。”
蘇白聽完,沒什麼反應,隻點了點頭。
“你不生氣?我可以在窺探你的隐私。”
“哦。”蘇白平淡地應了一聲。
時平又試探着加碼:“如果,我在你手機上也裝了定位器呢?”
“哦。”蘇白扯了扯他的頭發。
還不生氣?
時平視線一點點掃過蘇白臉上,不放過任何細微表情,試圖找出些她生氣的證據,卻一無所獲。
真不生氣?
“你生氣了嗎?”時平小心翼翼地再次問道,“如果你生氣的話,我可以改的。”
蘇白捧着他的臉,看向他的眼底,問:“我生氣了,你真的會改嗎?”
不會。時平在心底回答。
他隻會做的更加隐蔽,更加小心,讓蘇白再也抓不到半點把柄。
“你這樣做,也隻是為了更好的照顧我,不是嗎?”
蘇白了解他的性格,甚至還主動幫他找好了理由,“你隻是想照顧我,我怎麼會生氣呢?”
時平捏了捏她冰涼的指尖,得寸進尺道:“那如果,為了更好的照顧你,每天的咖啡...”
“不可以,我會生氣的。”蘇白捏住他的嘴巴。
裝定位器影響不了她的生活,但少了咖啡,她每天生活質量可是會大大下降的。
時平無奈搖頭,不再逗她,遞過來幾張邀請函:“快年底了,各平台都在辦活動。”
“你看着選一個,我們一起去。”
“一定要去嗎?”蘇白不是很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