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種指标都穩定後林霏就興高采烈想安排林泠出院了。當林泠目送着林霏走出病房門，忽然轉頭對着白凇拿下氧氣面罩，許久未使用的嗓子嘶啞且陌生：

“你準備帶我去哪裡旅遊？”

這場治療持續了一年多。距離白凇上一次提到旅遊起碼過去了半年。所以這個問題成功把白凇問愣了，聽見林泠說話的喜悅比答案更先湧上心頭。他有些結巴地說自己等會兒做做功課，林泠深深地望着他，仿佛有千言萬語想對他說。

白凇忽然有些鼻酸。

他忽然特别不想聽見林泠說類似于“辛苦了”“難為你了”這種懷有歉疚的話，他覺得林泠不欠自己什麼。相反，這場康複是林泠用半條命煉成的禮物，遠比他之前送的證書，寶石還有戒指更加珍貴。

所以無怪乎愛和勇氣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林泠像是終于給白凇做成了自己滿意的禮物，細細包紮起來送到他手裡。他想自己沒有什麼特别能拿得出手的，這條命既然白凇喜歡，那就送給他便是了。

所以他要活下來，隻有活下來這個禮物才算數。

“别愁眉苦臉的了……笑一下呀。”林泠彎起笑眼，“你看，我們赢了。”

時間正值盛夏，八月的驕陽似火，空調在頭頂嗡嗡運轉。林泠伸手握住白凇的手。此時此刻的白凇已經是六神無主，喜怒哀樂不受控制，将頭埋在胸口，手被握住時仍然在不斷發抖。

“生日快樂。”

白凇“嗯”了一聲。

“謝謝教授……我很喜歡。”

囫囵一年熬過，終于追上了兩人相遇的腳步，首尾相連，竟然得了當初沒敢奢望的圓滿。

人隻要有胃口了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事情了。

林霏擔心林泠現在的這個身體底子不夠挨不住手術，所以就讓林泠晚半年把那幾個結節切掉，中間的這些日子讓飼養員多多關照，最好能養得白白胖胖的，術後恢複也能快一點。

“你還回p大不？”林霏好奇道。“還是之後你倆就浪迹天涯了？”

林泠扶着牆從床上站起來，瘦高的影子雖然比來時要薄削一點，倒也還是如青松般挺拔。

“看情況吧，他說想先帶我去旅遊一段時間，我倒是希望他能夠接下來幹脆在p大也謀一個教職，但是他說自己實在是承擔不了人民教師這一重任……算了，反正還有時間，到時候再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霏聳聳肩，表示自己無所謂：“反正你倆扣着數就行，這就不歸我管了。”

林泠失笑。白凇此時不在病房裡面，以為他正在把東西裝到車裡，做出院前的準備。林霏忽然說：“……我認可了。”

林泠：“？”

林霏斜了他一眼：“我認可這小子了，雖然我不認可的時候你也和他在一起了……反正我這邊是同意了，允許你以後在非工作時帶着他見我。”

來自娘家人的權威認證是嗎……那白凇估計很高興了。

林泠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打心眼裡還是很為自己的小男朋友高興的——這不就是某人心心念念的名分嗎，努力一年終于被認可了，也算是得償所願。自己對象被認可林泠還是很高興的，不由地思考等下應該怎樣和白凇分享這個好消息。

的确，某人這一年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确确實實時可圈可點……既然現在已經勝利街算了，也是時候應該給他一點獎勵了。

林泠拉開副駕駛，坐進車裡。

門剛關上，他就揪住司機的領子和他接了個吻。白凇還愣着呢，林泠就松手坐回位置，耳朵隐隐有些發紅，但是還是說：

“回家後你可以找我要獎勵……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