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竟然是前所未有的一場好覺。

林泠任由自己在他懷裡安睡，幾乎不願意醒來。他想哪怕知道是自欺欺人他也想放縱一回。這五年太苦了……太苦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當白凇再次闖入他的生活時，他近乎絕望地感受到了自己對他的思念。

這幾乎将他壓垮。

可能多少昨天折騰狠了，他睡了十四個小時才算醒過來。清晨的鳥叫似乎帶着愉悅傳來。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自己幾乎緊緊貼着白凇，整個人埋在他懷裡，手還死死地抓着其的衣袖。

他沉默了一下。默默地松開了手。

然後白凇就這樣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

林泠剛想往後退一點就被人以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抱緊了。白凇疲憊地閉了閉眼——當他發現林泠無意識地整個人死死埋在他懷裡時他簡直悲喜交加。這可能是他五年來真正能感受到一絲暖意的時刻。

多沒出息。這人不告而别整整五年，他竟然因為這個小小的動作就再也生不起氣。他在心裡卑微地想：不要趕走我……不要趕我走。讓他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這點無意識的小動作讓他燃起了一絲希望——或許呢？或許教授對他還有感情呢？

他不敢去想愛。但是他幾乎要控制不住低聲求他幾句什麼，但是五年前的乞求什麼也沒有得到，他感覺自己已經許久不敢重拾勇氣了。林泠垂下眼睫，任由他抱着。忽然開口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白凇危險地眯起眼睛，失笑道：“怎麼？是想總結一下經驗，下次跑得更隐蔽一些嗎？”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的。”

林泠聽到這近乎狠厲的話語，心裡歎了一口氣。忽然擡起手，摸了一下白凇的腦袋。

就像當年那樣。

白凇直接怔愣在了原地，然後聽見林泠輕聲歎息：“怎麼這麼倔呢……”

多聰明的孩子。結果這麼鑽牛角尖。或許是之前都沒在什麼事情上有過挫折，在他這裡栽了個狠的。于是念念不忘。

想來他應該多少有點恨他吧。

我怎麼能不倔呢。白凇心想。再也沒有人可以替代你了。我愛你，而且隻愛你。我忘記不了，變不了。他隻能去找他。他想再看一次對方那雙漂亮到極點的藍眼睛。

林泠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此時此刻已經徹底冷靜下來，糾纏的思緒也被平靜所取代。他發現白凇在顫抖，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表示安慰。就像哄小孩一樣。

白凇安靜了一瞬，輕聲說：“這麼多年了，你還把我當小孩子嗎。”

明明已經長到了當初林泠的年紀。他分明已經二十七了。他怎麼在林泠眼裡依然是個孩子，依然無法依靠呢。

林泠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一開始在他眼裡白凇确實是晚輩。所以他多少縱容着些，哪怕在他面前突然剖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也選擇包容。但是他低估了白凇的決心。他後退一步，白凇前進兩步，一遍一遍重複地熾熱地表白着，說我愛你。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被擊破防線，所以白凇把他壓在衛生間裡面接吻時他沒有拒絕。

真是鬼迷心竅。

“……你确實比我小。或許你迷戀我隻是因為見的人太少了，容易對師長産生感情……”

“絕對不是。”白凇粗暴地打斷他。“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你别想拿年齡的說法來勸退我。我不在乎，我就是喜歡你。”

然後他聽見林泠歎氣說：“可是我真的已經三十二了……”

奔三的時候無法承受，現在都已經過三了更是感覺力不從心，明顯地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衰弱下去。年齡本質上不可忽略。

白凇不知道教授到底是看得起他還是看不起他——你要說看得起吧，他居然覺得這麼三言兩語就可以打發他讓他放棄，你要說看不起吧，他又如此高估他的承受能力。

到底是怎樣才會甘心……

他冷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你在害怕什麼？這麼着急想趕我走。”

“留我在你身邊不是挺好的嗎？能多一個人照顧你。”

林教授的眼睫輕輕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