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曬曬,留着燒鍋。”
他說着,把屋檐上的木枝塊丢到左邊來,宋青書站在右邊,不仰頭說話就隻能看到蓬松的小腦袋,仰頭了就能看見漂亮的臉。
從房頂上下來,紛擾的白雲逐漸被太陽光推走,清晨的朝陽升起,今天是個大晴天。
宋青書站在一個楊樹邊,準備走的時候看見旁邊的雜草上有一個棕色的殼,是蟬蛻。
賀峰扛着竹梯走過來,“今年聽爬蚱叫的不少,後院總有小孩來找,沒想到還有呢。”
後院的草多,但賀峰過來時砍出了條路,走過去是不會被雜草挂住腳的。
但宋青書因為賀峰一句蟬殼是中藥,收集多了可以賣錢,他就來了興緻。
今年就算收集的不多,放起來也可以明年賣呢。
怎麼說都不吃虧。
賀峰讓他小心點,盡量不要被蚊蟲咬傷,不好夠到的蟬殼就不要了。
宋青書左找右找,在那個碗口粗的桑樹邊撿了兩三個呢,楊樹上也有很多,就是可能夏天要不舒服了。
這裡的河岸比大橋那裡陡峭,看起來像是人為挖出來的,裡面感覺也沒什麼魚,不過賀峰喂的鴨子倒是可以放過來。
他找了一圈,捧着一把蟬殼回去了。
賀峰正在削土豆,擡頭看過來,“咦,還有這麼多爬蚱殼呢。”
“先找個塑料袋放着吧,明年攢攢再賣。”
宋青書學着他叫,爬蚱,如果不是知道賀峰在說蟬,還以為是在說螞蚱呢。
他還找到更薄和小的殼,是淡黃色的,捧在手心裡拿給賀峰看,“這個呢,是什麼?”
“亞了葫蘆兒。”賀峰随意地說。
宋青書覺得有點好玩,這個口音他有點發不出來,了幾乎沒什麼音,他瞅了瞅又問:“那這個能賣嗎?”
“這個輕,不壓秤,丢進去也可以的。”
宋青書點頭,進了堂屋,嘴裡還咕哝着亞了葫蘆兒。
今早是土豆絲炒肉,吃到一半時屋裡的燈泡突然亮了,賀峰站起身去關上,終于來電了。
兩人吃完,一個在屋裡換衣服,一個随手沖洗了鍋碗,宋青書換完衣服就拆掉了被單,準備把自己的被子和棉花被都扛出去曬。
左邊肩膀一個,右邊肩膀一個,剛走到堂屋門口,“站着别動。”
賀峰說完,把兩個被子都接過來,丢在架好的繩上,抖開被子。
宋青書也沒有不高興,反而過來拽着賀峰的衣領,“走吧。”
他興奮的像從來沒下過地的城裡小孩,賀峰以為是沒去過菜園,其實是因為現在的宋青書真的沒去過地裡。
他坐在自行車後座,車籃子裡放着一個鏟子,賀峰說是用來鏟地的。
本來宋青書想幫忙拿着,賀峰怕上面的泥甩到他身上,加上别看是個小鏟子,很鋒利的,萬一刹車時搖晃,撞到一定會受傷的。
路上碰見了村長,應該是剛去看過地裡,賀峰就問了一嘴,豆苗長得咋樣。
這裡一年兩季作物,春種小麥秋種豆,除了大塊的地以外,有些家裡還能分到些小塊的田,就會拿來種菜。
村長看着賀峰歎息了聲,說長勢不太好,畢竟剛種下就開始天旱,這場雨下的并不及時,種的晚的倒是長勢不錯。
并沒有多聊,賀峰就說去地裡看看,村長也沒再說,朝着宋青書笑笑。
自行車剛動一步,村長就在後面喊了一聲,“對了,那個魚明天我給你送家去。”
賀峰單手朝後拜拜,騎着自行車拐了彎。
宋青書被車子傾斜吓到,直接抱住賀峰的背,感受到那燙人的體溫也沒有退回。
“魚不是送給村長了嗎?”坐在後座,宋青書仰頭也隻能看見賀峰粗硬的毛茬和寬厚的脊背。
“嗯,你沒吃過,當時說讓村長給我留點。”
宋青書心裡泛着甜,乖乖地嗯了一聲。
菜地裡有人正在忙碌,一家是姓金的,一家也是姓賀,但是和賀峰不是一門的人。
他們看見賀峰來叫了一聲,轉而看見宋青書,“你是那個知青吧?”
“是。”距離遠,宋青書聲音大了一點,怕老人聽不見。
事實證明,這聲音還是有些小,他朝着田裡走了兩步,亦步亦趨地跟在賀峰後面。
老金頭看見他走過來,還特意戴上自己的老花鏡,“長得是怪俊來,沒認錯。”
誰都喜歡被人誇贊,宋青書抿唇,臉頰上的小窩又顯現出來。
他蹲在地頭,和休息的老金聊起天。
賀峰站在地裡,看着他邊比劃邊說,聊的倒是挺開心,就悶頭幹自己的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