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連軸轉了将近二十個小時，進門時感覺骨頭縫裡都透着疲憊，胡亂摸了摸睡眼惺忪迎上來的貓狗，洗漱後便上床睡覺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擺在床頭的手機震響。
——？
楚淮睜開眼睛，稍微眨了眨，瞳仁中一片清明。
他睡得還行，因此也沒什麼起床氣，拿起手機接了起來。
“喂……”
“你趕緊看熱搜。”文芳的聲音裡一股子絕望。
熱搜，又是熱搜。
當久了大明星，現在聽見熱搜就有種見到老熟人的感覺——怎麼老是你？
楚淮坐起來，打開微博。
隻一秒，他的眼睛就瞪大了。
熱搜第一赫然挂着他和趙斯亦的名字。
沒有任何多餘的形容詞，就是兩個名字。
#趙斯亦 楚淮#
楚淮剛才還有點懵的思維瞬間如同被涼水潑過般清醒。他盯着這四個字，又茫然又不敢相信。
他點進去。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自動開始播放的視頻。
視頻背景空曠，隻一排落地窗，兩把椅子。一向對外放肆桀骜的娛樂圈頂級alpha坐在其中一張椅子裡，頭枕在他的肩頭，眼睫含淚。雙手被他桎梏在身後，像是一隻無助的幼犬。
相比之下，捆好人起身的楚淮一臉不耐煩，轉身就走，連杯水都沒給趙斯亦倒。
視頻中能看清楚淮染血的後頸，結合趙斯亦alpha的性别，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是昨天在濱海國際大劇院準備室裡發生的錄像。
但關鍵是，這段視頻怎麼會流出去？
楚淮根本不在意那個房間裡是不是被人提前安了攝像機。他隻想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熱搜。
要知道，所有和趙斯亦相關的爆料，都會先一步落到他團隊手裡，經過他們的允許才能放出去。這是跨國新聞媒體集團大股東的基本待遇，要是連這點掌控力都沒有，趙斯亦也不用混了。
楚淮跳下床一把将額前的碎發捋到腦後，光腳走向客廳。他不用看都知道現在兩邊的粉絲是個什麼反應。
“文姐……”
一開口，楚淮卻又頓住了。他不知道該問什麼，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年分手的時候，他和趙斯亦約定好的其中一項條件就是以後兩人再不能有同框報道、話題、照片，任何相對來說官方的消息。這事兒公司不知道，文芳不知道，隻是他和趙斯亦的私下協議。
現在算什麼。
趙斯亦想幹什麼？
“我的天！”
電話那頭文芳又是一聲驚呼。
“你快去看，趙斯亦回應了！”
楚淮真不想去看。
一大早起來就接受這麼刺激的消息，直接将他敏感的神經碾麻木了。
但他又必須去看。
楚淮無言片刻，走到飲水機邊接了一杯涼水，慢慢喝完，等胸腔裡那股激烈的沖動降下去一些以後才重新拿起手機。
正如文芳所說，趙斯亦回應了。
他用自己的微博發了一條早上才拍的視頻。
趙斯亦坐在眼熟的椅子裡，臉色蒼白，臉上那道傷毫無顧忌地展露在鏡頭中。楚淮愣了愣，随即心頭一冷。
他看着那道傷口，視頻中的趙斯亦也越過無數阻擋虛弱地盯着他。虛弱之下，是熟稔的狡詐。
如果隻有過火的标記，那趙斯亦完全就是這件事當中的加害者。他作為一個alpha發情期失控，傷害beta，所有人都會站在楚淮這邊。但加上這道被扇出來的足足有六七厘米的傷口，輿論一下子就平衡了。
而平衡以後，結合幾年前發生的種種往事，很多人都會品出其中的不對勁來。
那場從未公開過的戀情，真真假假的傳聞，本該随着時間消逝的一切。
趙斯亦用兩條熱搜将它們全都挖出來，赤|裸裸地展現在人前，誘使大衆去挖掘，去探索。
最終，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們之間的往事。
他要在楚淮身上重新刻下自己的名字。
“占用公共資源非常抱歉，但是我必須向大家解釋一下今天一早出現在熱搜上的視頻。”
“我與楚淮之間沒有任何矛盾，請不要胡亂揣測。昨天是我的發情期提前了，正好在後台碰到他。當時我意識混沌，臉上的傷也是拉扯間刮的。和他沒有關系。是我吓到了他，希望我的粉絲能理解我的心情。”
視頻中，趙斯亦輕聲，滿懷歉意地說道。
和他沒有關系……
希望我的粉絲能理解我的心情……
真會說話，生怕不被粉絲過度解讀。
楚淮被氣得直接冷笑了出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麼生氣了。
文芳叽裡呱啦地說着什麼，聲音入耳，卻完全沒有觸碰到理解用的那些神經。楚淮直接挂斷電話，将黑名單當中的某個電話号碼放出來撥過去。
那邊立刻就接通了。
仿佛趙斯亦就一直等在旁邊，等他打過來一樣。
“趙斯亦，你是不是瘋了？”楚淮平鋪直叙地問道。
沒有回應。
楚淮也不在意，“分手的時候我們是不是說好了，誰都不許再提當年的事。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也滿足了好奇心，你還要什麼東西？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你說過你不會和其他人在一起。”趙斯亦突然出聲。
楚淮簡直難以理解，“我從沒答應過。你腦子正常嗎？我怎麼可能為了你單身一輩子？”
這個時候也不用解釋他和陸潇之間的關系了。問題的根節點根本就不在這裡，陸潇隻是刺激趙斯亦發瘋的針而已。
那邊趙斯亦癡癡笑了起來。
那笑聲讓人聽着都齒寒。
“楚淮，你要麼單身一輩子，要麼我們重新在一起。”
楚淮聽見了自己後槽牙緊緊咬在一起錯位間發出的聲響。
他今年也才二十三而已，從十八歲到現在，人生中最美好的時間，趙斯亦占了五年，還要繼續侵占下去。光是想想就讓人一陣窒息。
可一切的開始明明不是這樣的。
最開始——美好的甚至像一場命運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