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鶴拉過楚淮，用力拍他後背，“走了啊，不用送了。”

話是這麼說，何莺和楚淮依舊禮節性地站在門口送他。三人視線自然地轉向樓梯口，楚淮毫無預兆地掃見趙斯亦。心弦就是一緊，下意識挪開目光。

然而他不想跟趙斯亦有交集，楊鶴卻很想。

“哎？趙總。”楊鶴快走了幾步，又想起楚淮和何莺還在身後，回頭跟兩人擺手，示意他們趕緊進去。

楚淮這次沒猶豫，轉身牽了把何莺。

“寶貝那是誰啊？”何莺目光停在趙斯亦身上，像是有些狐疑似的。

楚淮沒注意到媽媽和往常有些不一樣的眼神，輕輕抿了下唇，“不認識，可能是楊導的朋友吧。”

“——哦。”何莺收回目光。

白明天靠生産汽車零件起家，能喝得可怕，楚南天也不遑多讓。等他倆結束的時候，桌上已經沒幾個能站穩的了。

楚淮和攝像團隊裡一個姐姐作為唯二兩個沒沾酒的，将人挨個送上車。

白明天費勁地坐上自己的車，朝外招手，“今天高興，何律、楚律，改天有空再約。小楚，你的事跟文芳聯系啊！不要客氣。”

楚淮笑着點頭，站在路邊和爸媽一起送白明天的車彙入淩晨的車流。不多時，周遭重新安靜下來，一家三口慢慢走下台階。

“感覺怎麼樣？”楚南天摘下眼鏡，聲音有些含糊。

以前都是楚淮陪他們應酬，今天這頓是第一次屬于他自己的社交宴席，楚南天和何莺希望楚淮能夠從其中學到一些微妙的尺度。

楚淮：……

他深吸一口氣，真不敢告訴爸媽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趙斯亦那張在燈下貼近的臉，下唇上好像還殘留着微癢濕熱的感覺。

第一次和别人親吻，對象居然是自己喜歡了七年的大明星。想到那句明明白白的約|炮邀請，楚淮真有種七年的喜歡丢水裡的感覺。

楚淮自認不是什麼保守的人，但公衆人物，約第二次見面的粉絲上床，這行徑着實有點超出他的接受範圍。

沒聽見他的回應，何莺伸手攬住兒子，“累了？還是覺得吵？”

“……”楚淮收斂心神朝她一笑，“沒，我在想像我這樣酒量不行的，以後遇上類似的飯局該怎麼辦。”

“不去啊。”何莺溫柔說道，“達到目的的路不可能隻有一條，很多飯局都是可有可無的。當然了，如果真有那種二百五，非要你去陪酒，那就跟他翻臉嘛。很少有人的能量大到讓你在某一行混不下去，而且有我和你爸在，還有你哥你姐，餓不死你的寶貝。”

楚淮心中一暖。

小路上樹影婆娑，路燈昏黃。原本停在這裡的私家車已經全部開走了，隻剩下了楚南天開來的那輛。

車邊站着個戴着鴨舌帽大口罩的年輕人，正百無聊賴地拽綠化帶裡的雜草玩。注意到楚淮三人朝這邊走來，他站起身。

楚南天問楚淮：“你叫的代駕吧。”

“應該是。”楚淮掏出手機。

他離十八還有幾個月，暫時沒考駕照，遇上今晚這種情況隻能叫代駕了。

“師傅，尾号8271。”楚淮走上前說道。

代駕小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

楚淮察覺到，側頭和他對視，代駕小哥趕緊低頭在手機上點了兩下，含糊地嗯了聲。

四人上車。何莺和楚南天都去機場，楚淮是想讓他們回家睡一覺的，畢竟兩人都喝了不少，這種狀态下乘機很容易吐。但兩人一個周日晚上有局，一個周日下午要約見客戶，都不願意往後推，說直接去機場，反正路上兩小時，還要再等兩三個小時，中間的空擋正好工作，等上飛機醉意已經消了。飛到目的地差不多洗個澡，還能再那邊睡一覺。休息效果會比先睡覺再乘機好。

楚淮拗不過他倆，隻能按照兩個卷王的意思來。

一路上楚南天和何莺在後座補覺，楚淮坐在副駕駛，從後視鏡裡看靠在一起的父母，低頭給哥哥姐姐發了條微信。

代駕小哥：“你……”

楚淮豎起食指放在唇前，眼睛還盯在手機上朝他示意了一下，代駕小哥馬上收聲。

淩晨一點多，車緩緩停在飛機場外面，楚淮叫醒楚南天和何莺，對代駕小哥說道，“你去2号停車場等我，我把他們送進去就出來。”

代駕小哥斜眼瞅他，低低地點了兩下頭。

？

楚淮略微蹙眉總感覺哪裡不對，但此時楚南天和何莺比較重要，他沒把那點異樣放在心上，徑直陪兩人進去找登機口。

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兩點了。機場外面都隻有寥寥的安保，不見其他乘客的影子。

楚淮仰頭活動了一下頸椎，朝二号停車場走去。直到這個時候他身體各處才遲滞地反上了一些酸痛。

真是夠折騰的。聽說混到頭部的大明星一年能有幾十上百天在車上飛機上睡覺，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過這種生活。

走到自家車邊，楚淮拉開副駕駛的門。

“等你好久了，小少爺。”

又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讓楚淮愣了愣，往上看去，隻見他找來的代駕小哥不知道什麼時候摘了口罩和鴨舌帽，蔫蔫地趴在方向盤上看着他，手邊還有一杯才買的冰咖啡。

楚淮在腦中搜索了一下這人的名字。

“衛子辰？”

衛子辰嗯了一聲，拍拍副駕駛，“上車吧少爺，我送您回家。禦景園，對吧。”

他說話調子上上下下的的，跟唱歌一樣。楚淮難得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