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聯系不上，聯系不上是什麼意思！”

“我是不是說過所有藝人都要保持手機暢通！還有他發的那個朋友圈，你不要和我說可能是誤會，他就不該發那種具有歧義的話！被截出去做文章怎麼辦？他身上還有一部沒上線的劇，八百多萬的投資，出問題補拍的錢你拿還是公司拿？”

“三個藝人都帶不明白！你一天天在幹什麼啊？！”

電話那頭的經紀人被罵得不敢出聲，姜慧氣得要死。她罵的這個經紀人原本手上還有一個四人男團，雖然沒混到一二線，但一直有一幫氪金粉。原本深海靠他們再賺個一兩千萬是沒問題的。

結果這個經紀人為了多賺錢，幫其中兩人聯系某些有資源的業内，瞞着公司搞了快三年的錢色交易。去年有個以為自己在談戀愛的高層偶然發現自家“男朋友”居然和好幾人保持着床上關系，一氣之下上網曝光。

名譽損失也就算了，重點在于各個代言解約，深海幾乎把這幾年在那個男團身上賺到的錢全賠了進去。兩頭一算大家白打三年工。

深海雖說是趙斯亦的産業，但姜慧明白，這基本就是她表弟放手給她的公司。隻要她不坑趙斯亦，趙斯亦就能讓她一直當正經姜總。

姜慧清楚自己的能力，要是沒有趙斯亦憑她自己肯定打不下這麼大的家業，所以她很珍惜手上現有的資源，也對動她錢的人雙倍厭惡。

要不是這個蠢貨工作年限長，在圈子裡積累了不少人脈，去年事發的時候她就把這玩意推出去頂雷了。

姜慧用力按屏幕挂斷電話。

車駛入臨江公館的地下停車場，姜慧提着兩個大塑料袋下車，屈膝關上車門。

她快步走進電梯，對着鏡面牆壁理了理頭發，平複心情。等電梯升上十九層的時候，她臉上已經沒了之前的惱火。

姜慧走到大門前低頭拍門，拍了兩下沒人應，她也沒打電話，直接用指紋開了鎖。

“斯亦。”姜慧喊道。

臨江公館是帶裝修出售的市中心大平層，開發商和國際一線品牌合作，從硬裝到軟裝全是最頂級的。趙斯亦這套甚至專門請了D國的知名設計師獨家設計。

站在門口，帶有灰色紋路的白色大理石瓷磚順着客廳走廊蔓延到環形落地窗下，幾何線條切割空間，窗外是奔流不止的渝江和國家濕地公園，窗下擺了一台三角鋼琴，一架小提琴。姜慧一邊換鞋一邊往裡看。

趙斯亦常年失眠，平時這個時候早就醒了，今天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先去餐廳，把其中一個袋子裡的酸奶牛奶果蔬汁全放進冰箱裡，洗洗手朝卧室走去。

“斯亦——起床了。下午三點雜志采訪，咱倆趕緊把客廳收拾收拾，十一點造型團隊過來。你今天想穿什麼衣服？”

姜慧推開半掩的卧室門，中央空調出風口幾乎無聲地向外吹着冷氣，趙斯亦坐在床上，半長的細軟黑發薄薄一片垂下來，略微内扣，遮住他半張側臉，隻露出微張的淡色嘴唇和鼻尖。

姜慧走到床尾，側彎下腰看他的表情。

趙斯亦似是在發呆，視線空茫地聚焦在被面的某處。姜慧也不知道他是靈感來了還是起床氣沒過，大氣不敢喘，悄悄直起身打算原路出去。

可就在這時，趙斯亦那長得跟扇子似的睫毛一掀，定定朝她看來。

“——我做夢夢見我把楚淮按在牆上親，你也在場。”

姜慧：……

“并非是夢……”

姜慧痛苦地說道，但才說了三個字，她那剛在電梯裡調整好的表情就如老舊的牆皮一般剝落，她突然意識到趙斯亦剛才的話好像還藏着點其他意思。

“你說什麼？你昨晚還親他了？”

趙斯亦的表情堪稱冰冷，簡直跟掀翻了玻璃杯還越過爛攤子找人打架的貓一樣。

“你就在旁邊，為什麼不攔着我？”

姜慧：……？？？

她氣得捂着額頭在原地轉了一圈。

“你講點道理，趙斯亦，昨晚我被他們灌得路都走不穩了，剛出門就看見你把楚淮按在牆上，跟要打他一樣。我吓得人都要沒了啊。我是能穿越時空，還是能回溯過去？我哪知道你還親了他！你是不是瘋了。你親他幹嘛？那是楚淮啊，你自己都說了，他是何莺的兒子！你不膈應嗎？”

趙斯亦：……

他抿唇似乎是低罵了一句什麼，看向窗外。

他睡眠一直不好，多夢淺眠，而且因為用藥的原因，很多夢都特别真實。有時候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現實還是幻覺。

但好在，和所有人一樣，隻要是夢，趙斯亦都會在醒來以後的一小時内将其忘得幹幹淨淨。

今天早上也一樣。

他睜開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夢到了楚淮。夢中，那個青年被他按在牆上，神情從平靜到不可置信，眼睛中清晰映出他迷亂的臉——趙斯亦感覺自己在用爛泥抹一塊沒有瑕疵的白玉。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産生這種感覺，但看着楚淮，身體裡那股火燒火燎的厭惡總算熄下去了幾分。他甚至還有閑情雅緻湊近聞楚淮的味道。

有一些陌生的信息素、濃烈的酒氣，但貼近到楚淮這個人，就隻剩洗衣液淡淡的茉莉花香了。beta總是這麼幹淨，跟身上氣味駁雜，讓他反胃的AO不一樣。

趙斯亦突然覺得很高興。

那種從心底裡升起的愉悅帶着很難形容的愛不釋手，被酒精軟化的神經沒有向往常一樣阻止他發瘋。他聽見自己輕描淡寫地向青年求歡——

然後趙斯亦就強迫自己停止了回憶。

他快速檢查了一下床頭的藥，挑出去年才換的幾種發給私人醫生，跟他說這幾種藥副作用太明顯了，趕緊找替代品。趁着天黑，他又閉上眼睛養了一會神。

迷迷糊糊睡過去，再次醒來。

趙斯亦發現自己依舊能很清楚地記着那個“夢”。

……

“給他的經紀人打電話。”半晌，趙斯亦對着空無一人的陽台冷聲說道，“讓他簽保密協議。錢、随便什麼東西，讓他把嘴閉緊。”

姜慧也是沒辦法，點頭，“行，我去辦。你趕緊起來，下午三點采訪啊。”

“等下，把你手機給我。”趙斯亦叫住她。

“幹嘛？”姜慧問道，手上卻已經将手機遞了出去。

趙斯亦接過手機，“我沒有昨天晚上那個飯店的地址。你讓我存一下，回頭找人删監控。”

姜慧的手機沒息屏，一點開微信就是她和某個經紀人的聊天框。趙斯亦下意識掃了眼，見和深海的業務相關，點開那張朋友圈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