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隻是擡手把陸困溪的胳膊推開:“小聲點,别吵到梁覺星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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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覺星睡醒下樓的時候,餐廳裡人很全。
陸困溪和周渚坐在一起聊桌上放的某本書,秦楝站在咖啡機邊聽小馮彙報今早拉來的物資,甯華茶和祁笑春頭挨着頭看手機上不知道哪位狗主人用自家阿拉斯加掉的毛織出來的一件毛衣,祁笑春給了個什麼思路,甯華茶說有道理。
秦楝眼尾餘光瞟見梁覺星,沖她擡手打了個招呼,語氣很輕松,仿佛全然忘了早晨發生的事:“呦梁老師,睡得還好嗎?”看她掃了小馮手裡的平闆一眼,自覺跟着解釋道,“今天讓他們多帶了點東西。昨晚雪下了一晚,車差點上不來,要是今天雪不停,明天咱們可就困在這兒了。以防萬一,就讓他們把之後幾天要用的物資都拉上來了。”
小馮笑嘻嘻地跟着叫了聲梁老師,臉色看上去已經完全正常,看不出昨晚上那副見鬼的樣子。
梁覺星目光掃過甯華茶,眉頭皺了一下,一邊從祁笑春手裡接過咖啡,一邊瞥了秦楝一眼:“你沒給他藥?”
甯華茶顴骨那裡已經有點腫了。
“哦!”秦楝很歡快地回答,“甯華茶說他不要藥,說傷疤是男人……”
甯華茶看出梁覺星臉色不對,趕緊撲了過去捂住秦楝的嘴,對着一邊的小馮瘋狂點頭:“要!要藥要藥!”
梁覺星給自己烤了兩片面包,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盤子,用腳挪開椅子、坐在陸困溪旁邊。
陸困溪正跟周渚讨論如尼文,頓了一拍,轉頭看向已經開吃的梁覺星,很冷情地笑了一聲:“你是要坐這兒嗎?不是坐錯椅子了?”
梁覺星聞言,看都沒看他,叼着面包片站起來就要換位置。
陸困溪連忙拉住人。
梁覺星垂眼看他,用那種你别無理取鬧的目光。陸困溪抿了一下嘴唇,再開口語氣很平和,說:“抱歉。”
一邊的周老師尴尬地咳嗽了一聲,腦子飛速轉動找話題:“秦楝,”他擡頭叫住人,“今天要幹什麼?”
秦楝正低頭看平闆,聽到後沖他豎起食指、示意稍等,然後在屏幕上畫了個圈,将它遞還給小馮:“地點你們決定就行,不用告訴我。”
忙完事情、拿着自己的咖啡杯坐到梁覺星對面:“現在雪下得不小,戶外的事情暫時是做不了了。正好,趁着這個時候拍點采訪素材吧。”
“本來第一天應該做前采的,但是那天時間有點晚了,而且我的節目裡這東西一直也不算必要。”他說着,想到什麼、笑了一下,“其實應該做的,如果那時候跟陸老師介紹一下各位嘉賓,陸老師昨晚的問題也不至于答成那樣。”
陸困溪自知理虧,擡起杯子沖旁邊歪了一下,周渚自然願意給人台階下,無聲地跟他碰了個杯。
秦楝帶着人布置采訪間時,幾人正好在餐廳把早餐吃完。
祁笑春用蘋果切出了個二維平面小狗,倆蘋果核當眼睛,因為不夠圓、又全黑,所以顯得有點吊詭。
從桌面上推到梁覺星眼前,順便坐到她旁邊。
梁覺星看了一眼,皺了皺鼻子,但是沒拒絕,一口先把小狗耳朵吃掉:“今早夢到什麼了?”
祁笑春歪着身子,一手撐着腦袋,很專注地看着梁覺星:“夢到我在案發現場。”
梁覺星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
祁笑春于是坐直了一點:“是個晚上,在一個卧室裡,床上有兩具屍體,準确來說,房間裡很黑,所以我不清楚他們是不是已經死了。”
“但血很多,看上去不像是紅色,而像是一大片黑色。”
梁覺星挑了一下眉毛:“你害怕這個?”
“不,”祁笑春自己也有些不解似的,笑着歎了口氣,“在那個夢裡,我覺得我不是旁觀者……我是那個兇手。”
他說着,忽然問梁覺星:“你看過我靈船那個節目嗎?”
“看過。”
“你相信我能通靈嗎?”
梁覺星很冷淡地笑了一下:“不信。”她将最後一口面包吃完,拍了拍手上細碎的面包渣,“節目組沒提前給你遞答案嗎?”
祁笑春看着她,眼内水色流轉,然後他笑起來,很輕松的樣子:“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