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楝和周渚幾乎是前後腳下來的,從時間上來說,應該是因為和祁笑春聽到了同樣的砸門聲和争執聲所以下來看看怎麼回事。
這棟房子,大家的睡眠質量都很一般。
秦楝裹着件睡袍,兩手插着兜,衣帶在後面左右晃着,顯然不怎麼着急、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态。
見到陸困溪和祁笑春還朝他們打了個招呼,走到門口看見甯華茶的時候,還用懶洋洋的語氣調侃:“呦,這是怎麼了,”他看着甯華茶側臉上明顯紅了的一片,興緻更佳,“大早上的,火氣這麼大。”
屋内光色暗,他一開始還沒意識到床上坐了一個人,是梁覺星從床上下來,他才看到她,臉上不以為意的神情頓時褪去。
他盯着她,眼裡一閃而過考量、不解的神色,然後他若有所思地掃過旁邊的陸困溪,再開口時,強笑了一聲,語調拖着,刻意表現出一點無所謂:“嬸嬸,這種簡餐有什麼好吃的?”
“我可是在時刻準備着為你獻上……Jouissance。”
梁覺星從甯華茶身邊繞開,瞥了他一眼,一邊有些厭煩地回複秦楝:“dégage”
走到祁笑春身邊時,倒是停了下來,她的臉上還是帶着一點起床氣一樣的神色,不耐煩地看着祁笑春:“你怎麼起這麼早?”
“夢見鬼了,”祁笑春嘴角還帶着一點牙膏沫子,神情很無辜,看不出來是在說真話還是在說笑話,“吓醒了。”
梁覺星歎氣,低頭按了按自己眉心,别人怎麼着她不知道,她昨晚是真的沒睡好:“那你别一個人待着,跟陸困溪一起下去吃早餐。”
“……?”陸困溪莫名其妙,“我幹嘛要跟他在一塊兒?”
梁覺星瞥他一眼,語氣理所當然:“你不是也睡不着嗎?不然大早上起來瞎溜達什麼?”
……
陸困溪氣極、閉上嘴,不想說話。梁覺星不解風情,沒有理會,走過秦楝時掃了他一眼:“給甯華茶找個塗臉的藥”,說完,左拐回了自己房間。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
剩下幾人面面相觑。
秦楝自言自語:“裝可憐真的有用啊。”黯淡光色下,他和陸困溪對視一眼,聳了聳肩轉身上樓:“甯華茶,等天亮了自己去找小馮要藥。”
祁笑春盯着甯華茶想說什麼,張了張嘴、但最終沒說,他偏頭看了眼梁覺星已經關上的房門,把有點幹了的牙刷塞回嘴裡,模糊不清地跟陸困溪交代:“半小時後下樓吃早餐昂。”
屋裡甯華茶已經站了起來,邊打開衣櫥邊叫住要走的陸困溪:“喂,你那睡衣有沒有别的款?鍊接發我一下。”
陸困溪瞥他一眼,像是在說給對方聽、又或是告訴自己,用眼神表達“你也配”,他冷笑一聲:“等你去法國再說。”
甯華茶現在臉還痛,陸困溪那一拳雖然沒下死手,但也沒怎麼留力氣,打得他麻了一瞬緊接着就開始臉皮發燙。
但、怎麼講,他現在也不怎麼生得起來氣,敗犬而已,倒是難得見陸困溪這麼氣急敗壞。甯華茶想起那個陸困溪聽說自己和梁覺星談戀愛後自己一個人喝悶酒的傳聞,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一聲:“無所謂,人長得好,穿什麼其實沒關系。”
他轉身,沖人攤開雙手,略一用力,繃出起伏的胸肌曲線,“聽說現在還挺流行我這款,看,荷爾蒙。”
陸困溪看他的荷爾蒙像看走在路上突然炸開的一個下水道井蓋:“體面一點,别擺出這幅求偶的樣子。”
甯華茶絲毫沒被攻擊到:“你也說是求偶了,動物界還要要求體面嗎?不必了吧。”
陸困溪輕蔑地戚了一聲:“還需要我提醒你幾遍,她已經結婚了。哦,或許不需要我提醒你,她丈夫的侄子現在每天就在你眼前晃悠呢。”
甯華茶發出了一聲仿佛覺得陸困溪十分可笑的聲音:“陸困溪,收好你尊貴人的體面,我隻要梁覺星在我身邊就好,這種早晨起來能看到她的日子我巴不得更多一點,其它的我不在乎。”
他自己根本沒想明白梁覺星怎麼會半夜進他的屋裡,但無所謂,礙不着他在陸困溪面前顯擺。
陸困溪本來已經走開了,聽到這話忽然轉身大步走回來,他扯上甯華茶的領子幾乎要将他壓在衣櫃上,聲音憤恨之極的壓抑在喉頭、近乎低吼:“你不在乎嗎?”
“想清楚再說,你真的不在乎嗎?”
“對,你不在乎她已婚的身份,當見不得人的小三也可以、當周末才見面的情人也可以,但是想想為什麼你們這些人都隻是三、兩個月就分手的戀人,有些人卻能成為她一輩子的伴侶、法律認可共同生活的丈夫,她為什麼這麼選擇你不懂嗎?明明以為她會這麼一直玩下去,但為什麼突然就跑去結婚了?你扪心自問,你真的不在乎嗎?”
“甯華茶,她不愛你這件事,你不在乎嗎?”
甯華茶頭抵着櫃門,看陸困溪眼裡的憤怒像驟然燃燒起來的一簇火苗,原來海面下也會着火。
他就拿着那樣一根細小的針戳進他的心髒,傷口很微小、但是疼痛很劇烈。
有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痛到沒辦法呼吸,可是血液被堵在傷患處,隻要不拔下來,就流不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