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想起了一些民宿和網紅景點,會挂起那種輕柔的幔帳。
微風一吹,幔帳齊齊搖擺,還挺出片的。
而此時在他們頭頂的東西,也就好像是一張張輕柔的幔帳一樣,豎直的垂在半空,齊齊地列開着。
不過,随着雲汐緩緩将燈舉高,她看到自己頭頂上,垂得最低的一根“幔帳”的邊緣——那是一種灰白、起皺的軟皮。
軟皮下緣的褶子裡,還嵌着一枚枚灰黑的小圓片。
片刻後,雲汐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她看到的是一雙“腳”。
那些灰黑的是幹掉的趾甲片。
這是一張剝離的人皮。
——此刻他們上方懸挂的,是整排整排、密密麻麻的人皮!
啪。
周圍黑暗中又響起了粘液砸落在地上的聲音。
雲汐又是一個驚醒,立刻舉着燈在四周來回照,尋找聲音的來源。随即她便發現不用找了,是這些人皮正在融化,黃色的粘液就是人皮融化後的膿液!
啪。
啪。
人皮的融化在加速,這個情況,根本來不及慢慢做标識了!
“舉好燈,跟緊我。”謝醫生眉心微皺,神色中帶着些許肅殺意味的,最後看了一眼分層地圖。
他這是準備要硬沖。
在這種環境下,失去了紅漆的區位标記做指引,再往裡闖,就是完全依靠謝醫生的記憶力和方位感。
不過謝醫生既然敢做決定,雲汐就不會有任何遲疑。
隻是在雲汐收回燈,準備跟着他開沖的一刹那,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反而一轉手又将燈舉回到側面一點的位置,同時驚喜的提醒:
“謝醫生!”
謝醫生跟着看過去。
隻見那一片天花闆下,密集懸挂的人皮中間有一道明顯的空隙,仿佛是什麼東西将那裡的人皮摘下,清理出了一條通道。
“過去看看。”謝醫生當即道。
雲汐立刻将登舉高,盡量照出他們頭頂的人皮,以便躲避那些低落的膿液。
兩人快步轉過去,而等到靠近之後,他們赫然發現,那一片被清理出來的天花闆下方,竟然還拉着兩排警戒線!
那正是張班長筆記中記錄的,那種自帶立柱、可移動,并且可以通過一定的“重置”手段反複使用的強效隔離帶!
而看過筆記的兩人,毫無疑問地知道這種隔離帶應該怎樣使用。
他們立刻按照解除隔離的程序,按開立柱上的開關,揭開扣子,轉入隔離帶内。再按照隔離程序,重新将隔離帶扣上布置好。
強效隔離帶的出現,無疑帶給了雲汐和謝醫生巨大的安全感!
而這條隔離帶甚至不是隻隔離出了一小片安全區域。
雲汐舉燈往前後一照,發現這是一條用強效隔離帶人為隔出來的,一直向着停車場的深處延伸的臨時路徑。
隔離帶上方的人皮,也明顯被人用某種手段全部清空了!
“我們再往前走一點。”謝醫生道。
雲汐連連點頭。
她在後面舉着燈,兩人繼續向前。
隔離帶兩側,人皮溶下的膿液,逐漸變得淅淅瀝瀝。
而謝醫生一直在對比分層地圖上的标記,和這條隔離帶的走向。在又走出了十幾米後,他通過對比周圍柱子上一些勉強可以辨認的區位編号,終于在心中有了定論。
于是他停步轉身,對雲汐道:
“這個隔離帶,應該是張班長的布置。
“這應該是他進去之前,為自己留下來的一條完整的安全撤退路線。”
雲汐立刻點頭。
她也是這麼認為的。
而謝醫生也對雲汐展開了那張分層圖,指着其中一條路線:“我們現在在E區這個位置,而繼續沿着這條隔離帶,應該能直接從E區——”
“……謝醫生。”
謝醫生正要和雲汐确認一下當前形勢,但話到一半卻忽然被雲汐打斷,他略有些疑惑的擡頭。
隻見雲汐臉色發白的,一手指着斜前方,一手把燈微微向前提。
前方,隔離帶内,在燈光能照到的邊緣上,正立着一個人影。
而随着雲汐把燈光湊過去,兩人逐漸看清——
那是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
她正背對着雲汐他們,低垂着頭,一動不動。
齊肩的短發,淩亂的披散着。
雲汐再往下看,那女人竟然在這種環境下,打着赤足,腳下還蓄着一灘膿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