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在原地仰頭伫立。
暗紅的光從頂上,透過交錯的肉管照下來。
而站在斑駁的光斑中間,雲汐感受到這座血腥的聖堂,在給她一種極其強烈的壓迫感之餘,還有一種……聖潔感。
即使顫動的肉牆和蠕動的肉管是如此邪惡、血腥、肮髒、腐敗。
它們卻依然讓雲汐感受到某種無法言說的……
神性。
“……哎!”
這個詞從雲汐腦海裡瞬間蹦出來,然後把她惡心的夠嗆。但雲汐也确實無法找到更貼切的詞,來形容此刻的感受了。
随即她察覺到自己的精神狀态,好像又有點不太正常了,便立刻斬斷當前念頭,明智地換了一個思考的方向。
說起來,她是被胖子卷進來的,胖子又是被小劉護士騙進來殺的。那麼,以小劉護士的狠毒手段來看……
“……嘶!”
雲汐忽然發覺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自己的處境更完蛋了,又當即抽了口冷氣。
然後她又連忙自我安慰:那小劉護士也不是直接拿着閻王冊子勾人生死的人物,她設計出來的,未必是那麼十拿十穩的必死之局。
隻是她也不可能隔着胖哥,直接看穿小劉護士的所有算計。
所以想從這方面破局也行不通。
那麼她唯一能參考的,就隻剩下謝醫生和蘇姐姐他們的描述了。之前他們在經曆時空轉換後,都是進入到了另一個相對獨立的時空。
那些時空裡自有一套規則體系,隻要能理解裡面規則運行的邏輯,就能找到脫身的方法。
但雲汐重新打量上下一圈,并沒有發現任何明顯的規則提示。
看來,這下隻能實踐出真知,靠自己親自去搜摸規則了。
雲汐其實并不想前往前方那座血腥的高台,那東西給她的感覺……很不好。
不過,考慮到她在這裡又摔又哭的,鬧了這麼久也沒什麼事兒。
所以這個地方的危險規則,應該并沒有那麼容易觸發。
【小心一點,應該還好。】
雲汐告誡自己,長出一口氣,調整着呼吸,同時也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雖然,根據謝醫生他們之前的經驗來看,就算幾個人在同一個地方,同時觸發時空轉換,也未必會進入到相同的空間。
但雲汐卻還是認為,謝醫生大概率就在這片牆裡,被困在了那些穿插的血肉甬道中。
她希望,謝醫生能找到向下連通的甬道,然後從牆上某個翕張的孔洞中成功穿出來。
但如果不能的話,她希望自己能做點什麼,能幫助到他的事。或者至少,提前蹚蹚路。
【加油……先幹它丫的!】
雲汐在心裡給自己打着氣,然後向着那血肉壘成的高台,小心走過去。
高台看着不遠,但也讓雲汐至少走了十好幾分鐘。
而且來到了近處,站在高台下,雲汐才意識到這玩意兒比它遠遠看起來時,龐大多了。直說是一座小山都不為過!
但有句老話說得好——
“……來都來了。”
雲汐吸吸鼻子,伸手,拽住一具扭曲屍首的脖子,憋着勁兒開始往上爬。
高台的坡度有些陡,索性雜亂的屍骨,堆得凹凸不平,處處突棱,倒是很好發力。
攀爬過程中最大的障礙,來自于直面那些扭曲的肢體時,泛起的本能惡心。
以及體力的不足。
雲汐基本是往上爬一段,就要停下來歇一歇。
她手腳并用,一路上來,感覺人都快爬散架了。
而好不容易快要到頂的時候,陡然間,雲汐踩住的屍塊“咔嚓”一裂,随即腳下一滑!
她心中一慌,連忙擡手胡亂抓住了旁邊一根突楞,這才勉強扯住身形,沒往下墜。
雲汐給驚出一身冷汗,再擡頭一看,卻見自己正握住了一截獨臂殘屍上,支出來的手。而且還剛好握住别人手心。
再向上看,隻見那支愣出來的獨臂殘屍頭上,黑洞洞的五官,扭曲的張大着,正向下沖着雲汐的臉。
雲汐吞咽了一下,慢慢松開手,又小聲道:
“……謝了,這位兄弟。”
這位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兄弟,當然不會回應她。
而雲汐翻過身,原地半靠半坐地,做着最後的休息,等待體力恢複。
這裡距離地面已經非常遠。
而且上山容易,下山難。
【沒有退路了。】
雲汐最終呼口氣。
擡頭,看着近在咫尺的頂端,她提起最後的力氣,果斷翻身,三步并兩步的爬了上去。
這座屍山的頂端,是一個巨大的平台。
從穹頂上延伸下來的肉管子,從近處看,每一根實際上都有一人合抱那麼粗!
所有的肉管末端,都膨大成了一個兩米多高的肉球囊,垂落在平台上。四周還有許多筋膜與腐肉,将其固定。
雲汐頓了頓,緩慢的接近最邊緣上的一隻肉囊。
肉囊上面爬着許多凸起的腐敗脈絡,而透過被撐脹到半透明的薄肉膜,雲汐看到裡面好像漂浮着某種巨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