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大不了以身抵債。
她低頭嘟哝,“那日不過情急,再說哪有主子跟奴婢要錢的,況且奴婢身無分文……”
他挑眉打斷她,“鬼話連篇。”
然後繼續握着她的手移筆紙上。
她識相地閉嘴,可卻愈發對他百思不解,不知他近日這忽冷忽熱的态度是個什麼意思,索性直截了當道:“大人整日日理萬機,此刻留得閑暇,不如早去安歇?”
他不理她,手繼續指引着她的手腕,筆走如飛,目光始終盯着案上的紙頁。
她又想了一想,忽而想起他那日顧忌自己病體未愈,腦中一閃,随即慨歎,“大人那日請的醫女真是妙手回春,奴婢近日身暖心暖,真是藥到病除啊。”
他蓦然開口,“你專心些。”
她便依言閉嘴。
可卻悄悄地歪了腰臀去蹭他近在咫尺的……胯部。
一次沒反應,再蹭。
她忽隻覺手腕被捏緊,“你放肆,真是好大的膽子。”
是放肆了些,可他不就是喜歡她在床上大膽放肆、沒皮沒臉,他日複一日的縱容她、養大她的脾氣,動辄對她施恩加寵的,他所求的不就是能讓他肆意妄為的攜手入羅帏,帶笑把燈吹麼。
她忽地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奴婢昨日把那些藥都扔了。”
他不做聲,可她感覺自己的手腕被無意間微微捏緊了些。
他最近怎的變得這樣的扭捏含蓄,往日那些進門便扯褲行事、幹柴烈火的行徑都去了哪兒?
畢竟他來她這兒可不是為了舞文弄墨的,況且他成婚後,與他那位詩書大家出生的妻室去做這吟詩作賦的雅事不好麼?
他最近究竟是怎麼了?這究竟又是為了什麼,太奇怪了。
欲再沾墨,墨硯已幹。
完了,剛才的消極怠工被抓了個正着,對着王之牧那一挑的長眉,姜婵頗有圖窮匕見的窘迫。
王之牧谑笑,“巧了,還差你的押字,蟬娘是何時變得如此算無遺策的。”
姜婵方才全程心不在焉,東張西望,聞他揶揄之語後才細瞧了自己剛才寫下了什麼。
還真是一張齊整的軍令狀,的确隻差她的畫押了。
“噗~!”
他竟偷笑,有那麼好笑麼?
姜婵的目光在他那張自打她進門以來便鮮少見其笑的肅臉上逗留了片刻,一瞬了然。
原來他看到了。
他的臉上明明白白的寫着,方才她的小動作,他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
“呵呵……”
見她杏眼圓瞪,一副小女兒氣惱的情态,他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姜婵怒而甩他而去,三步并作兩步拿了架子上的硯滴,心卻想難道今日真的要在這軍令狀上畫押,遂壞心地偏倒器身,任憑它灑盡,還怕引他懷疑,将身上衣裙也灑了些。
她渾水摸魚後轉頭,卻見他雙臂交叉撐于腦後,一雙修長的腿竟相疊而起,頗為浪蕩地擱在桌案之上,此刻他劍眉斜飛,嘴角飛揚,神色雖一如既往的俨乎其然,卻是一副倜傥放達之态。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此刻的不羁之态忽地令她覺得英隽倜傥得讓人不能直視,多看一眼便會……骨軟肉酥。
她的心忽地怦怦,似有隻剛破繭而出的蝴蝶在胸口裡翩飛,令她從心到指尖皆微顫,腿心倏地一抽,然後潮潤如急雨。
“奴婢的身子濕成了這樣,大人意欲如何處罰?”
他看她如今的模樣,腮飛春情,眼角帶媚,令他呼吸默默急速,就連開口時聲音也難以自控的暗啞難辨。
“哦,哪兒濕了?” 肅漠的聲音卻伴着熾熱的呼吸。
姜婵咬唇:“外頭看不出來。”
王之牧的長腿不知何時已經從桌上放了下來,他如今肅然危坐,手指扣緊桌沿,眼神危險,整個人恍似那起跳前的獵豹,頗有嚴陣以待、氣勢洶洶之态。
“那就自己拈開給我看。”
姜婵腦中轟地一炸。
他……他……竟……
沒想他腦中想的竟是比她還會玩的花樣,讓她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