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沈聽野已經醒了。
窗外還是一片漆黑,隻有幾隻早起的蟋蟀在草叢中鳴叫。
沈聽野輕手輕腳地起床,生怕吵醒了睡在客廳沙發上的程墾——昨晚他們一起給菜地追肥到深夜,程墾索性就留宿了。
廚房裡,沈聽野熟練地生火煮粥。三個月前,他連煤氣竈都打不着火,現在卻能利索地掌控土竈的火候。米粒在鐵鍋裡翻滾,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起這麼早?"
程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剛睡醒的沙啞。他靠在門框上,頭發亂蓬蓬的,眼睛還半眯着。
"今天要收菠菜。"沈聽野攪動着粥鍋,"你說過要在太陽升高前收完。"
程墾揉了揉眼睛,嘴角微微上揚:"記得挺清楚。"
晨光微熹時,兩人已經站在了菜園裡。三個月前雜草叢生的荒地,如今整齊地排列着一畦畦蔬菜——翠綠的菠菜、嫩黃的小白菜、紫得發亮的茄子。微風吹過,菜葉輕輕搖曳,像是在向他們招手。
"看這個!"沈聽野蹲下身,輕輕撥開一片菠菜葉。葉片肥厚飽滿,葉脈清晰,背面還挂着晶瑩的露珠。"比上次集市上賣的還好。"
程墾也蹲下來,檢查了一下菜根:"嗯,長得不錯。"他的語氣平靜,但眼角的笑紋出賣了他的滿意,"記得怎麼收嗎?"
沈聽野點點頭,從腰間抽出小刀:"貼地面兩厘米下刀,保留根系讓它們再發新芽。"他動作利落地割下一棵菠菜,整齊地碼放在身旁的竹籃裡。
這三個月來的畫面在腦海中閃回——第一次揮鋤頭時磨出的血泡,澆水不當沖倒的幼苗,施肥過多燒壞的菜根。無數次的失敗,無數次程墾默默幫他補救,無數次重新開始。
"發什麼呆?"程墾用沾着泥土的手背碰了碰沈聽野的臉頰。
沈聽野這才回過神,繼續收割。他的動作越來越熟練,不一會兒就收滿了一籃子。程墾則負責把菜搬到院子裡的水槽邊清洗、捆紮。
太陽完全升起時,他們已經收完了半畦菠菜。沈聽野的腰酸得直不起來,汗珠順着下巴滴落在泥土裡。但他心裡湧動着一種奇異的滿足感——這是他的勞動成果,從一粒種子到滿園蔬菜,每一步都有他的汗水。
"歇會兒。"程墾遞來一碗涼茶。
沈聽野接過碗,仰頭一飲而盡。茶水裡加了薄荷和甘草,清涼甘甜,瞬間沖淡了喉嚨裡的幹渴。他用手背擦了擦嘴,發現程墾正盯着他看。
"怎麼了?"沈聽野下意識摸了摸臉,"我臉上有泥?"
程墾笑着搖搖頭:"就是想起你第一次拿鋤頭的樣子。"程墾比劃了一下,"站都站不穩,差點把自己鏟飛。"
沈聽野抓起一把土扔過去:"閉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