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搬來的那天，青山鎮下了一場小雨。

沈聽野幫着把行李箱搬進客房，看着好友興高采烈地把各種電子設備擺滿書桌。周叙白的到來給這棟老房子注入了久違的活力——音響裡放着城市流行的搖滾樂，廚房飄出咖啡的香氣，浴室架子上突然多出一堆瓶瓶罐罐的護膚品。

"房租按月給，水電費平攤，怎麼樣？"周叙白盤腿坐在床上，啃着剛從後院摘的黃瓜。

沈聽野點點頭，把多餘的被褥塞進衣櫃："随你。"

"你這什麼表情？"周叙白湊過來，用黃瓜戳他的臉，"不歡迎我啊？"

"沒有。"沈聽野勉強扯出個笑容，"就是有點不習慣。"

确實不習慣。周叙白會睡懶覺到日上三竿，會忘記關燈，洗澡時能把熱水用完。但這些都不是真正讓沈聽野感到不适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即使和周叙白同住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他也不會在對方赤膊從浴室出來時心跳加速，不會在遞水時因為指尖相觸而渾身僵硬，更不會在深夜聽着隔壁的呼吸聲輾轉難眠。

這些反應，沈聽野隻對一個人有過。

"今天去趟集市吧。"周叙白的聲音打斷了沈聽野的思緒，"我要拍點素材。"

小雨初歇的集市格外熱鬧。沈聽野帶着周叙白穿梭在各個攤位間，介紹着當地的特色。周叙白的相機咔嚓作響，時不時拉住路人采訪幾句。

"聽野！"

熟悉的聲音讓沈聽野猛地回頭。程墾站在不遠處的農技站攤位前，手裡拿着一疊宣傳單。陽光透過雲層，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周先生是吧？"程墾走過來，禮貌地伸出手，"歡迎來青山鎮。"

周叙白熱情地握手："久仰大名！聽野經常提起你。"

沈聽野的耳根瞬間燒了起來。他什麼時候"經常提起"了？

程墾似乎也有些意外，目光在沈聽野臉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笑道："是嗎？都是些瑣事吧。"

三人寒暄了幾句，氣氛微妙地融洽又疏離。沈聽野注意到程墾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沒休息好。他想問，又覺得不合時宜。

"我們還要去前面看看。"周叙白突然攬住沈聽野的肩膀，"改天聊？"

程墾點點頭，目光在周叙白搭在沈聽野肩上的手上掃過："好，有事随時找我。"

走出一段距離後，周叙白突然湊到沈聽野耳邊："這就是那個農技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