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生物鐘準時把沈聽野喚醒。
窗外還是一片漆黑,隻有幾隻早起的鳥兒偶爾發出幾聲啼叫。
沈聽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上斑駁的痕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需要這麼早起床了——沒有程墾來敲門催他去澆水,沒有人在院子裡等着他一起下地。
翻了個身,沈聽野把臉埋進枕頭裡。程墾已經兩周沒來了。雖然對方确實說到做到,偶爾會發短信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但那種客套的語氣,和從前大大咧咧直接闖進門的态度截然不同。
太陽升起時,沈聽野才慢吞吞地起床。廚房的水龍頭有些漏水,水滴砸在水槽裡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裡格外刺耳。沈聽野記得程墾說過要幫他修,但一直沒找到合适的零件。
早餐是簡單的白粥配鹹菜。沈聽野機械地咀嚼着,目光落在對面空蕩蕩的椅子上——那裡曾經總是坐着一個狼吞虎咽的身影,吃飯時會發出滿足的歎息,還會把最好吃的菜往他碗裡夾。
"叮——"
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屏幕上顯示着周叙白的名字,沈聽野愣了一下才接起來。
"聽野!你猜怎麼着?"周叙白的聲音依舊活力十足,"公司派我去你們那邊做個鄉村專題,明天就到!"
沈聽野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說我要去青山鎮了!"周叙白提高了音量,"準備接駕吧!"
挂掉電話後,沈聽野站在廚房中央,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周叙白要來了,那個曾經在大學一起度過四年的死黨,和他一起對抗黑心公司的戰友,那個見證過他最狼狽時期的人。他應該高興才對,可心裡卻隻有一種奇怪的麻木感。
......
第二天中午,沈聽野在鎮汽車站等到了風塵仆仆的周叙白。對方還是老樣子,利落的短發,脖子上挂着相機,一見到沈聽野就誇張地揮手。
"天哪!你這是去挖煤了?"周叙白一見面就大呼小叫,捏着沈聽野的臉左看右看,"黑成這樣!"
沈聽野拍開他的手:"種地曬的。"
回程的路上,周叙白喋喋不休地講着城裡的新鮮事,沈聽野安靜地聽着,偶爾應和幾句。經過農技站時,沈聽野的腳步不自覺地放慢了,目光掃過那扇熟悉的綠色大門,卻沒看到想見的身影。
"看什麼呢?"周叙白順着沈聽野的視線望去。
"沒什麼。"沈聽野加快腳步,"餓了吧?回去給你做飯。"
家裡因為周叙白的到來突然熱鬧起來。相機、筆記本電腦、各種充電線散落在客廳各處,周叙白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東摸摸西看看。
"可以啊,收拾得挺幹淨。"周叙白打開冰箱,"嚯,自己種的菜?"
沈聽野正在切土豆,聞言"嗯"了一聲:"後院還有不少。"
"那個農技站的家夥呢?"周叙白突然問,"沒來幫忙?"
刀鋒一滑,差點切到手指。沈聽野穩住呼吸:"人家有自己的工作。"
周叙白敏銳地眯起眼:"你們吵架了?"
"沒有。"沈聽野把土豆扔進鍋裡,"就是...沒必要天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