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曆翻到十月,沈聽野發現程墾已經有整整一周沒來他家了。
窗外的菜園郁郁蔥蔥,番茄架上挂滿了紅彤彤的果實,茄子紫得發亮,新一茬的菠菜鮮嫩得能掐出水來。沈聽野蹲在地裡,機械地采摘着成熟的蔬菜,思緒卻飄向遠方。
上一次見到程墾是什麼時候?好像是上周三,對方匆匆來拿落在菜棚的工具,連水都沒喝一口就走了。理由是"農技站最近太忙"——這個借口已經用了整整一個月。
沈聽野把摘好的番茄放進籃子裡,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果實光滑的表皮。他知道自己沒資格抱怨,程墾本來就沒有義務天天來幫他。可胸口那股悶悶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就像有什麼東西堵在那裡,上不去也下不來。
"聽野!"
熟悉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沈聽野猛地擡頭,看見程墾站在那裡,手裡拎着一條活蹦亂跳的鯉魚。陽光從他背後照過來,給整個人鍍上一層金邊。
"老吳今天在河裡撈的,我要了一條來,新鮮着呢。"程墾晃了晃手中的魚,水珠四濺,"想着給你送來。"
沈聽野站起身,突然發現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話。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怎麼有空來了?"
"忙過這陣子了。"程墾走進院子,目光掃過那些長勢喜人的蔬菜,嘴角微微上揚,"長得不錯啊,都能拿去集市賣個好價錢了。"
沈聽野接過魚,冰涼的魚鱗貼着手心:"今晚...要不要留下來吃飯?就當是...豐收宴。"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沈聽野就後悔了。太刻意了,程墾一定會覺得奇怪。但出乎意料的是,對方隻是愣了一下,随即爽快地點頭:"好啊,好久都沒有嘗過你的手藝了。"
......
廚房裡,沈聽野手忙腳亂地處理着那條魚。程墾坐在竈台旁的小闆凳上削土豆皮,兩人之間的沉默有些微妙。
"鹽在哪兒?"沈聽野打破沉默。
程墾擡眼看了看,指了指櫥櫃第二層:"一直放在那兒啊,你平時不做飯?"
"做得少。"沈聽野撒了個謊。實際上自從程墾不怎麼來之後,他經常一個人做飯,但總是食不知味。
鍋裡的油熱了,沈聽野把魚滑進去,"滋啦"一聲,油星四濺。沈聽野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撞上了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程墾。
"小心點。"程墾的手穩穩地扶住他的肩膀,呼吸噴在他的耳際,"煎魚要先把水擦幹。"
沈聽野僵在原地,後背緊貼着程墾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這個距離太危險了,危險到他害怕自己會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我、我自己來。"沈聽野結結巴巴地說,往前挪了一步。
程墾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但沒有點破,隻是退回竈台邊繼續削土豆。廚房裡隻剩下油鍋的滋滋聲和刀切在砧闆上的咚咚聲。
兩小時後,一桌豐盛的菜肴終于擺上了桌。紅燒鯉魚、蒜蓉菠菜、茄子煲、土豆炖牛肉,還有一盆紫菜蛋花湯。沈聽野擦了擦額頭的汗,看着自己的勞動成果,心裡湧起一絲滿足感。
"可以啊。"程墾夾了一筷子魚,眼睛一亮,"味道不錯。"
沈聽野低頭扒飯,掩飾自己上揚的嘴角:"就...随便做的。"
"你現在真的不一樣了。"程墾突然說,語氣裡帶着沈聽野讀不懂的情緒,"記得剛回來那會兒,連面都能煮糊。"
沈聽野夾了塊茄子放進嘴裡,假裝沒聽見這句評價。但程墾似乎打定主意要聊這個話題。
"菜種得好,飯也做得好,屋子收拾得也幹淨,就算我不來了,你一個人肯定也沒問題了。"程墾環顧四周,"你爸媽要是知道,一定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