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改造比想象中更費功夫。

沈聽野蹲在地上，用小鏟子仔細地剔除草根，汗水順着鬓角滑落，在下巴上懸了一會兒，最終滴進泥土裡。八月的太陽毒辣得很，即使戴着草帽，後頸還是被曬得發燙。

"喝點水。"

一個軍用水壺遞到眼前。沈聽野擡頭，程墾逆光站着，陽光給他鍍上一層金邊，看不清表情。沈聽野接過水壺，仰頭灌了幾口，涼水滑過喉嚨，舒服得讓他歎了口氣。

"東邊那塊地整好了。"程墾在沈聽野身邊蹲下，身上散發着汗水和陽光混合的氣息，"下午可以把番茄苗移過去。"

沈聽野點點頭，目光不自覺地落在程墾的手臂上——曬成小麥色的皮膚下，肌肉線條随着挖土的動作起伏，青筋像地圖上的河流一樣清晰可見。

沈聽野突然覺得口幹舌燥，又猛灌了幾口水。

"慢點喝。"程墾笑着看他，"别嗆着。"

那雙帶着笑意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出琥珀般的顔色，眼尾有幾道細小的紋路，是常年戶外勞作留下的痕迹。沈聽野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慌忙移開視線，假裝對地上的螞蟻産生了濃厚興趣。

這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自從決定擴大種植規模以來，沈聽野和程墾幾乎形影不離。一起翻地，一起播種，一起在烈日下揮汗如雨。

但最近，沈聽野發現自己開始注意到一些以前從不在意的細節——程墾說話時喉結的滾動，彎腰時T恤下露出的一截腰線，還有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氣息。

"發什麼呆？"程墾用沾滿泥土的手指戳了戳沈聽野的臉頰。

微涼的觸感讓沈聽野一個激靈。他猛地站起來，動作太急差點栽倒："我、我去看看番茄苗！"

逃離現場的姿勢堪稱狼狽。

沈聽野躲進後院的小菜棚，深呼吸試圖平複胸腔裡那頭亂撞的小鹿。這太荒謬了，他怎麼會對程墾産生這種......這種念頭？他明明是直男啊！大學時還暗戀過系花，手機裡存着不少女明星的照片，怎麼現在......

"苗在這兒。"

程墾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沈聽野吓得差點跳起來。程墾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手裡拿着兩株翠綠的番茄苗，臉上帶着困惑的表情："你沒事吧？臉這麼紅，中暑了？"

說着，一隻粗糙的大手就貼上了沈聽野的額頭。那一瞬間，沈聽野幾乎要窒息了。程墾的手掌溫暖幹燥，掌心的繭子磨蹭着他的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

"沒、沒事！"沈聽野後退一步，差點撞翻身後的育苗盤，"就是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