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野愣在門口，一時沒反應過來。

"發什麼呆？"程墾轉身，手裡還拿着鍋鏟，"還是說電商大老闆已經看不上家常菜了？"

沈聽野這才回過神，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怎麼突然回來了？"

"實驗暫時告一段落。"程墾把菜盛進盤子，"而且……"

"而且？"

程墾頓了頓，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玻璃瓶，裡面裝着幾粒深褐色的種子："'青山1号的原種，教授特批的。"

沈聽野接過瓶子，對着燈光看。種子在玻璃折射下泛着溫潤的光澤，像是蘊藏着無限可能。

"下個月開始試種。"程墾的聲音帶着久違的輕松，"就在老趙頭家旁邊那塊地，不過還有些問題需要處理。"

兩人隔着餐桌坐下，紅燒肉冒着熱氣，窗外的夕陽把房間染成橘紅色。沈聽野突然意識到，這是半個月來，他們第一次一起吃晚飯。

"你瘦了。"程墾突然說。

沈聽野筷子一頓："有嗎？"

"下巴尖了。"程墾夾了塊肉到他碗裡，"基地很忙？"

"還行，就是……"沈聽野低頭扒飯，"少了技術顧問，有些問題處理起來慢。"

程墾沉默了一會兒："我可以每周三、五固定回去。"

"不用。"沈聽野擡頭，笑得坦然，"你那邊更重要。"

兩人目光相接，誰都沒有躲閃。

這一刻，他們都心照不宣——

暫時的分離，是為了更好的并肩。

夜深了。

程墾在書房整理資料，沈聽野端着熱牛奶推門進來。

"給。"

"謝謝。"程墾接過杯子，手指不經意擦過沈聽野的指尖。

兩人同時僵了一下，又同時假裝無事發生。

沈聽野靠在書桌邊，看着程墾密密麻麻的筆記："累嗎？"

"值得。"程墾翻過一頁數據，"等抗旱稻推廣開，至少能幫農戶減少三成損失。"

燈光下，程墾的側臉專注而堅定。沈聽野突然想起父親筆記裡那句話——

"願這片土地上的孩子，不再為溫飽發愁。"

或許這就是最好的傳承。

"對了。"程墾突然從背包裡拿出一個文件夾，"給你的。"

沈聽野打開，裡面是省農科院最新一期的電商助農案例分析，每頁都有程墾的批注，"——适合青山鎮——"、"——可優化——"、"——問聽野意見——"……

"你……"沈聽野喉嚨發緊，"什麼時候整理的？"

"晚上睡不着的時候。"程墾輕描淡寫地說，"反正你也總熬夜。"

沈聽野突然笑了。

原來他們從未真正分開過。

即使各自奔赴不同的方向，目光卻始終望向同一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