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才一閃而過的柑橘氣息，甯初含着水色的眼睛驚奇地打量着他：“連瞳孔的顔色都變了呢。”
聽到這句話的青黎有些遲緩地眨了下眼，下一秒他的身體就瞬間僵硬起來，體内不斷傳來難以忍受的陰冷感。
雖然看上去和平時别無二差，但他的神情已經不受控制地變得呆闆漠然，活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空洞外殼。
“你……還是要，殺……了我嗎？”青黎用盡全力也隻能勉強擠出這幾個零星的字詞。
“說起來莫溫也算幫了我一個大忙，要是真借她的手殺了你，恐怕這瘋女人得來找我算賬。”甯初眼底保持着笑意，當着青黎的面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
他按下了通訊按鈕，艾西亞那邊幾乎是瞬間接通：“這麼快就處理好了？”
“我不知道魔藥的效果會持續多久，但在它徹底沒用之前，你會像個真正的傀儡一樣毫無行動力，無論是誰都解除不了這個命令。”
青黎掙紮着想要說話，卻因魔藥的作用無法開口。
“對了，以後記得多練練演技。”甯初離開前最後看了他一眼，語氣很是玩味：“你發現我下藥後努力僞裝出的表情，真的很拙劣。”
關門的聲音無情響起，将所有複雜的情緒封存于原地，青黎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裡死寂一片，再生不出任何波瀾。
離開别墅後的甯初頭痛欲裂，卷土重來的熱流不停竄過他的四肢，刺激着每一根神經。
比起身體裡那些難以描述的變化，逐漸開始渙散的意識顯然更讓甯初崩潰。
照這個速度下去，他根本無法支撐到艾西亞趕來，對方剛才在通話結束後發來了一串位置信息，并告知他大概還需要半個小時才能甩開聯邦警署的搜查。
利爾維亞如今從裡到外都布滿了經驗豐富的搜查官，看來萊諾這次是鐵了心要将他抓回去。
［甯初？］
是青晚急匆匆發來的消息。
［王的注意力暫時被我騙去了這裡的一處黑市，但應該拖不了太長時間，街道上有很多拿着通緝令的搜查官，他們會直接帶走有着黑發黑眼特征的年輕男性。］
在第二條消息發來的同時，甯初正撐着牆壁翻進了一條昏暗的小巷，這才堪堪避開附近正從飛行器上跳下來的警員。
［别墅已經不安全了，你看情況先躲起來，去哪裡都行，到時候我可以用異能空間裡的殘留氣息找到你。］
甯初掃了一眼青晚發來的内容，臉色算不上太好看，他的精神狀态已經快在崩潰的邊緣，時不時就會露出恍惚的神情。
這也代表着他根本沒有辦法再像控制青黎那樣來甩掉青晚。
而就在此時，甯初熟悉的淡藍色發絲慢悠悠地垂落在他眼前，少女戲谑的聲音從天而降：“親愛的，你看起來好狼狽哦。”
莫溫用手指繞着自己剛打理好的長卷發，雙眸微眯，臉上閃過一抹興味：“我都告訴那個豬頭不要用太多了，很顯然他壓根不把我的話放心上。”
“你的豬頭朋友還在家裡當小傀儡，現在趕過去沒準還能記錄一下。”
“哦吼幹得漂亮，其實我很早就想這麼對他了。”莫溫驚喜地眨了眨眼：“你怎麼知道我和豬頭是朋友的？我還以為這個惡作劇天衣無縫呢。”
甯初低着頭調整了下呼吸，在忍過又一次熱流的爆發後，這才勉強能站起身來。
現在可不是和莫溫閑聊的時候，那幾個警員在拿到通緝令後直接四散進了周圍的街道，如果他再不離開這裡，就很有可能被抓個現行。
眼瞧着面前的青年并沒有搭理她的意思，莫溫眼珠一轉，很快又換了個話題：“你想離開利爾維亞嗎？”
這次甯初終于舍得投給她一個眼神。
“外面抓人簡直抓得熱火朝天，你要是再不離開下一個就會是你咯。”
莫溫笑着示意甯初朝她的身後看，果不其然在遠處看見了幾個搜查官的身影。
“所以，還是做交易嗎？”甯初的語氣很平靜。
莫溫如果是來幫青黎找人的，那他此刻應該已經被打包送回了别墅，但顯然她對這些情感糾紛毫無興趣，一直纏着不走估計是有什麼别的目的。
果不其然，莫溫在甯初話音剛落後就立刻開口道：“給我抽點你的血，我可以立馬送你離開利爾維亞。”
“你要我的血做什麼？”甯初蹙眉。
“調配香水啊。”莫溫無奈地聳了聳肩：“上次見面時就覺得你身上簡直香到離譜，可偏偏我花重金都買不到類似的，真是有夠氣人的。”
“……？”哇塞。
莫溫歪着腦袋嬉笑出聲：“所以我就隻好親自動手啦……放心吧不會抽幹你的，倒也不用這麼驚悚地看着我。”
……這還真和抽血沒什麼關系。
吐槽歸吐槽，甯初還是很果斷地朝莫溫伸出了手臂，而對方也是很給力地撸起袖子就直接開工。
……
“好了好了，大功告成！”女孩拍了拍手站起來，滿意欣賞着她面前被裝滿的瓶瓶罐罐。
甯初的臉色變得蒼白了不少，但好在他有過很多次驟然失血的經曆，這種程度對他來講已經不算什麼了。
“喏，給你這個。”莫溫背對着甯初扔給他一個發着熒光的小石頭：“握在手心裡捏碎，然後默念自己想去的地方。”
甯初照做不誤，很快他的腳下就出現了個小型傳送陣，跳躍的魔法在他指尖環繞一圈後，青年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陣中。
而莫溫對此則毫無察覺，她還在繼續沒有說完的話：“不過默念前得先加一段咒語，不然很有可能會給你傳到一些詭異的地方，接下來跟着我念，聽見了嗎？”
“……”
“你人呢？”莫溫頓了幾秒也不見有人回應，她皺着眉轉頭望去，然後成功愣在了原地。
“呃……”女孩的嘴角微微抽搐，她用餘光幽幽往下一瞥，果然看見了幾粒殘留着的石頭碎屑。
氣氛瞬間就尴尬了起來。
“着什麼急啊……你這年輕人。”莫溫撓了撓後脖頸，眼神有些心虛地亂飄起來。
甯初他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他的運氣應該，沒那麼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