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婷芷。
這小孩确實邪乎。
楚籽绡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嘗月伸出一隻手搭在她的左肩上,定定看了她一眼,搖頭。
她是個不太會讀氣氛的人,說清楚點,就是沒啥眼力見。但這會嘗月不要她說話的意思就差喂給她了,她好歹是個大學生,不是傻子,眼下自然噤聲不語。
唐婷芷見沒有人回應自己,抱着兔子玩偶的臂膀驟然收緊,肩膀上擡,下巴塌下去,女孩的身體像是受到不知名外力的擠壓,扭曲成一個近似詭異的形狀。
楚籽绡捂住了嘴,一聲莫名卻壓抑的尖叫刺破耳膜。但她很清楚這不是自己發出的聲音。
更不可能是嘗月。
女孩懷裡的兔子玩偶發出了窸悉簌簌的怪聲,這種聲音很像骨骼伸展時的脆響,隻因為此刻的聲音太過密集緊促,多少讓人細思極恐。
這真的是個玩偶嗎?!
兔子的頭落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重響。
嘗月未蔔先知,提前捂住了楚籽绡的嘴。
她其實更想明示老大可不可以把她的眼睛也一起捂住算了……楚籽绡後知後覺,其實她也可以自己捂住眼睛的,但這麼做會不會太遜了,她不想在嘗月面前丢人。
——太軟弱的話,是會被人看不起的,丢人。
腦海裡的人這麼警告她,她咬住下唇忍着不發出聲音,眉眼皺成一團。
兔子斷掉的頭上仍有一根若隐若現的彈簧,唐婷芷低着頭擺弄了一下,類似于植物大戰僵屍裡某隻僵屍手上的驚吓盒,一陣詭異的笑聲過後,跳出一張滑稽的小醜面具臉。
“bingo!”唐婷芷笑得很開心,襯得嘗月和她的臉色更難看了。
嘗月将左手藏在身後,霧氣在她的手心彌漫:“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一句質問把唐婷芷的笑臉給問了回去,她把兔子玩偶扔在地上,伸出一隻手指指着那張小醜臉:“兔子逃走了,這隻是一個懲罰。”
她擡起下巴,滿臉驕矜自傲:“這是我的玩具,我想怎麼改造它是我的自由。”
“你,也一樣。”
她的指尖在空中向右移動。
楚籽绡有點懵,一臉困惑地順着女孩指的方向向外延展,弱弱地伸出食指:“我?”
唐婷芷滿意地哼哼,轉身離開了這間病房,走之前還在門上輕叩了兩下。
“記得來找我玩哦。”
嘗月用傘柄攔住她的去路:“不邀請我嗎,小朋友?”
她是笑着的,眼中似是星光流轉,愈顯明媚。
唐婷芷并不動容,隻是将身體稍稍後撤,對嘗月手中的夢器面露懼色,她有些不甘心,隻是憤憤将頭轉向一邊:“我不要!”
這口氣極像某冷飲廣告裡的小孩台詞。楚籽绡坐在床上對着她倆張大了嘴,大腦簡單地對眼前的信息量做了一個大緻分析,唐婷芷對自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但似乎很害怕老大,害怕她的那把傘。
“所以别來打擾我們,懂嗎?”嘗月笑着,語氣循循善誘。
唐婷芷并未回答,隻是狠狠瞪了她一眼,掠過那把傘,小跑着逃走了。
我天。楚籽绡心中暗爽,老大果然很厲害。
不愧是她從場外請來的外挂,就是這麼逆天。
“她不會幹擾我們了,至少目前是這樣,”嘗月将左手放在唇間,輕吐一口氣,夢器随之消散,“看清楚了嗎?她就是這個夢境的心髒。”
楚籽绡内心有些慚愧,她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這個所謂的精神病院,最先困住的就是她自身,具體的原因我并不知曉,如果隻是為了出去,我們沒必要去探究這個原因。其次,你以及其他病人隻是她在這個牢籠裡捏造的玩伴,或者隻是不具有思想的玩具。在她的眼裡,玩具想要抛棄主人,完全是一件無法理解的事情,她也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楚籽绡想到那隻斷頭的兔子玩偶,感覺自己胳膊上要長雞皮疙瘩:“那隻兔子,不會是殺雞儆猴的雞.吧?如果我和其他人想要逃跑,下一次的懲罰可能不隻是打鎮定劑了,而是……”
她心髒突突亂跳,還是把這兩個字說了出來:“斷頭。”
嘗月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頭沒了在夢裡還死不掉,我見過這樣的人。”
楚籽绡大駭:“giao!”
“時間有限,我們趕緊動身吧,”嘗月不打算再去細細解釋,來日方長,想要學習以後多的是機會,“在一樓最東邊的房間裡,有屬于每一位病人的門卡,這張卡應該是刷出大門的,我們盡快去取出你的門卡,然後離開這裡。”
這下真的是行動力滿滿,她緊跟在嘗月的身後,直至經過某間病房,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