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隻兔子玩偶一樣，斷頭。

嘗月的雙手被一條紅絲帶給圈住，在她的手腕處靈巧地各打了一個蝴蝶結，這條紅絲帶極長，又像是某種具有生命力的植株一般，不斷分裂出絲絲縷縷，将她的身體高高吊起。

楚籽绡跌坐在地上，強迫自己仰頭去看吊在半空中已經失去任何意識的嘗月的……身體。

沒有頭。因為頭在地上。

透過那張紅絲帶織成的網，醫院大堂裡牆壁上挂着的時鐘，時針已經悄然指向了數字5。

五點了。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一隻手從她的背後覆上雙眼，是落陣的聲音：“别看。”

楚籽绡用手心按住他的手背片刻，默默推開了這隻手：“……我沒事。”

落陣：“楚小姐，節哀。”

楚籽绡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滾，她不會死的！”

她當然不願意接受嘗月斷頭這件事，既然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她更傾向于老大是被強制踢出了這個夢境，而眼前的慘狀，不過是假象罷了。

落陣被她這一吼吓到，退後一步看了看空中的無頭女屍、地上浸在血泊裡的頭顱以及跪在地上身體不斷顫抖的楚籽绡，最後幹巴巴擠出一句抱歉：“對不起。”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楚籽绡的頭好痛，大腦徒留一片空白。

這會反倒是一向愛犯神經的落陣還算沉得住氣，這種場景他在這兩個月裡經過太多，站在楚籽绡的身邊反而是不怕了，他清楚在這個精神病院裡，無時無刻都有人在視奸自己，此時更不會例外。

他站在原地，把自己披在外面的外套披在血泊裡毫無生氣的女頭上，做完這件事後，落陣将身邊環視一圈：“出來吧，一直躲在角落裡觀察我們，很有意思嗎？”

從暗處走出來的是那隻，楚籽绡見過的小狸花貓。

它走到離二人五米處，一屁股坐在了原地，好整以暇地舔了舔爪子。

“人呢？有本事你出來呀！”落陣仍是在放狠話，咬牙切齒道，“唐、婷、芷，你别被我找到，找到了我一定要打你屁股！”

楚籽绡輕聲道：“有隻貓。”

烏鴉落在紅絲帶上，與她相隔很遠，但聲音卻異常清楚：“此人并非解夢師，無法看到向導。”

落陣有些疑惑地回頭看她，楚籽绡搖頭：“沒事，我看花眼了，沒有貓。”

小狸花聞言反倒是往前走了小幾步，尾巴纏上了落陣的腳踝，撒嬌似的倒地翻着滾，露出一張毛茸茸的小肚子。

可惜郎有情妾無意，落陣看都看不見着它，更不可能蹲下來摸摸它，不過倒是被他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我好想聽到了有什麼東西在響？”

他正滿臉問号，大堂左側連通的長廊裡總算出現了腳步聲，兩個人立刻都屏聲靜氣起來，直到一個小小的身形向他們走近，落陣還是後怕地向後退了一步，楚籽绡則是咬緊了牙，強壓心中的怒火。

兩個成年人，此刻竟被一個未成年壓制得死死的。這也太倒反天罡了。

唐婷芷并沒有第一時間搭理他們，攤開雙手招呼小狸花：“小貓小貓，快過來。”

她心滿意足地把小狸花抱在懷裡，輕聲細語笑道：“嘻嘻，你們這兩個家夥又想逃跑啦，這次想要在我這裡領什麼懲罰呢？”

她不等二人應答，擡起頭像是意識到什麼，立刻又對剛剛說出的話進行了修正：“哦不對，這次你們當中隻有一個想逃跑哦，我還是很公正的，所以你就乖乖……”

唐婷芷對着面前的女生伸出手指，手還沒在空中停穩，落陣就将身體擋在了楚籽绡前面，沉聲道：“沒錯就是我想跑！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吧，與她無關！”

唐婷芷眯起眼睛：“……哦？”

楚籽绡下意識握緊拳頭：“你，為什麼……”

落陣在背後比了個OK的手勢。

“哼哼，英雄救美是嗎，有點意思，”唐婷芷笑得陰森森的，“你們兩個人不會想在夢裡給我談戀愛吧？不過我不介意的哦，隻要你們能一直、一直陪着我就好。”

“我在上學的時候最喜歡給兩個老師組cp玩了。到夢裡也可以磕cp，真是好玩。”

落陣被醫護人員帶走前，偏過頭對着楚籽绡豎了個大拇指，嘴巴動了動。

他說，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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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矩的鼻子紅紅的，帶着哭腔和他說，自己最喜歡的兔子玩偶找不到了。

那隻兔子玩偶他是見過的，女孩子的床上嘛，總會擺上幾個萌萌的玩偶，晚上睡覺的時候可以抱着它們睡。

落陣昨天還在她的床上見過，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

落矩雖不是他“親妹”，但這兩個月的相處下來，就算不是親妹也不是表妹，他也真心把她當成了自己唯一的親人，就算偶爾會犯一些怪病，他也接受了。

一直陪在身邊的東西消失，這可不是好兆頭，他叮囑落矩今天不要在外面亂跑，打算去外面找一找。